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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当用人。”
“畜生,谁跟你说去当用人?难道我愿意我的儿子当用人?”
“可是,我跟谁同桌吃饭呢?”
这一句话把索雷尔老爹问住了,他意识到,如果再谈下去,他很可能说出什么冒失的话来。他对于连发火,骂他,指责他贪吃,然后离开他去找另外两个儿子商量。
一会儿以后,于连看见他们各人倚在各人的斧子上,聚在一起商量。他望着他们望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什么也不能猜测出来,为了避免被发现,于是立到锯子的另一边去。他希望好好想一想这个改变他命运的意外通知,但是他感到自己不能够认真考虑;他的脑子忙于想象他在德·雷纳尔先生的那所漂亮的房子里会看见些什么。
“宁可放弃这一切,”他对自己说,“也不能让自己堕落到跟仆人们在一起吃饭。我的父亲会强迫我;宁可死。我有十五法郎八个苏[2]的积蓄,我今天夜里就逃走;抄小路我用不着害怕遇见宪兵,有两天就可以到贝藏松;在那儿我入伍当兵;如果需要的话,我到瑞士去。但是那样一来就不会再有前途,对我说来不会再有雄心壮志,不会再有能通往一切的教士职业。”
对跟仆人同桌吃饭的这种极端厌恶不是于连生出来就有的。为了能够飞黄腾达,比这再困难得多的事他都能去做。他是从卢梭[3]的《忏悔录》里得到的这种厌恶情绪。他的想象力仅仅借助这一本书去认识世界。大军[4]公报的汇编和《圣赫勒拿岛回忆录》补全了他的《古兰经》。为了这三本书他可以去死。他从来不相信任何别的书。他相信老外科军医的话,把世界上所有别的书都看成是连篇累牍的谎言,是那些骗子为了追名逐利而写出来的。
除了一颗火热的心以外,于连还具有那种常常在痴子身上能够发现的、惊人的记忆力。他看得很清楚,他未来的命运全靠老本堂神父谢朗,为了赢得老本堂神父谢朗的欢心,他把拉丁文的《新约》熟记在心;他也背得出德·迈斯特[5]先生的《论教皇》这本书,然而两本书他都同样不相信。
好像双方有了默契,索雷尔和他的儿子在这一天都避免和对方说话。傍晚,于连到本堂神父那儿去上神学课,但是他认为,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不要把别人向他父亲提出的这个奇怪的建议告诉本堂神父。“也许这是一个圈套,”他对自己说,“应该装出已经把它忘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