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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都樂,我不想做女人,我想做人,體面的人。現在我不但逗不笑人家,還把臉都丟盡了。”
衣服灌了滿懷的涼風,停在路口看到櫥窗倒影裏的自己,陽光曬在臉上,薄薄的空軍夾克鼓譟着風,後背多了個大包,像是身體裏有些沒發現的東西被吹出來。
洗完澡顧逸才看到一張字條,是室友大大方方貼在自己桌上的:“昨晚有人送你回來了,都願意跟別人走,怎麼就不願意和我睡。”
薛定諤的房門鎖,時好時壞,被室友發現了,特意寫字條貼進來嚇唬她。顧逸又生氣又傷心,就是租個房子而已,爲什麼要住得提心吊膽的。
到了公司,顧逸仔細看了看媽媽發來的照片,曾經相依爲命的老房子滿牆滿牀的血,開着門還有圍觀羣衆,聳人聽聞。前序租客是對熱衷互毆的暴力夫妻,和她媽媽氣場類似,搬走前打了一架跑路了,留下半把菜刀,造得像個兇案現場。畫面不用想都知道,媽媽拎着半把刀看着牆面的血污,心疼砌牆的幾百塊錢,牀塌了,還得再補個牀才能重新出租。她轉賬了三千塊,留了個言:“沒事,不就是重新收拾一下出租嗎,不破不立,老媽加油。”
昨天還掏了八百塊錢喝酒,換房無望,而且以上海押一付三的水平,四個月後到期了都沒錢去租新的,就算四千塊一個月,她連一萬六都拿不出來。
應急小金庫她是絕對不會碰的。總之不能再沒腦子地揮霍喝酒了,必須好好工作,認真做人,就算不爲了自己努力也爲了媽,媽媽到現在還在小城市裏守着破舊的乾洗店,生意每況愈下,酒都快喝不起了。顧逸拿着手機一陣心絞痛,她雖然沒有錢但還有自尊,且不說餘都樂說的梁代文喜歡自己這事,至少講脫口秀沒有一次逗笑他,隨隨隨便被男人送回家,室友還是個色狼,因爲覺得她早出晚歸愛喝酒……人設基本沒有翻盤餘地了。
在會議室等開會,室友的短信還沒停:“你回來洗澡了?昨晚很嗨嘛。”
顧逸把手機一扣,正好嚇到了進來的內容總監。總監名叫傑奎琳,真名張俊傑,背地裏被喚作大魔王,其實是個三十四歲的女人,人是那種港女風格的幹練,膚白消瘦,臉上骨點清晰,業餘運動,坊間謠傳歷任男友都是年輕男孩。她握着杯冰美式落座,沒化妝也很漂亮,直接看投屏的公衆號後臺數據。部門裏一共兩個盈利號,頭條廣告費20萬,總監的搖錢樹。顧逸在期刊和公號來回穿梭,盯的都是內容的東西,而上班花的時間最多的除了寫稿,就是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