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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書桌,阿曼尼香水廣告。2003年,童的信每週如期而至。青春最爲燦爛的季節,他是一直安靜陪伴的朋友。12月,信裏淡淡告訴我:考研未果,小說未知,左眉開始稀疏,錢包丟失。所租小院唯有午睡低語的母雞,一個人開始哭泣,那些勢必與從前決裂的日子,定有支離破碎的陣痛和藕斷絲連的遊弋。於是認定最爲昂貴的香水該是那一季聖誕禮物。阿曼尼,是不肯放棄黑白兩色的純粹與清明。山長水迢,不過期待冰冷考室裏有些微溫暖的味道,成全跋山涉水的友誼。今日,北京,他依舊踮着腳摘拾他的夢想。
——Ann 給我寫的信。
阿曼尼香水,黑白色,經過了600多個日夜的沉積,淡漠成了灰白的顏色融合在了空氣裏。600多天前,圍麻色圍巾,Ann筆下的寒冷讓我明澈洞悉,將萬里之外的禮物靜置於桌頭,搖曳的波紋化爲茉莉葉子的清麗。
瑣碎的回憶,如柳絮綿綿,堆積在路口,成了難以逾越的心傷。
簡單的歌曲,哼着飛上雲杉的記憶,被白雲壓得極低的天空有安的行走。她取名叫Ann安,只是爲了在異國穩定安生。細細末末的步伐,隔着萬里的清冽仍然可以親吻她的臉。她說,我走了。我說你走吧。然後轉身,從此不再回頭,迎着街口的風,感到寒冷橫貫於心胸。手裏泛着藍色冷光的 DISCMAN(CD機),裏面有着煙火的光芒,衝破陰鬱的長沙的天氣,如文身一般將你我的離愁別緒刻在雲的背後,被風撕碎,丟在任意的方向。我想象着年幼的我們俯身玩沙的情景,觸動了鼻頭的酸楚。
安說要走說了三年。我以爲給她一個理由,一個釋放的出口,她便會學會暢想。後來她真走了,淹沒在萬千留學的人中間,竟沒有了特色。黑色有荷花紋路的衣服,一頭飛揚的長髮,她說英國的冬天寒冷,服裝又太昂貴,希望我能夠幫物色幾件寄過去。
我就頂着一頭雜草從早晨 9點的屋子裏走出來,步履輕快,淡忘了沒有落點的滑行直接到達愉悅的彼岸。一身的落寞穿行於上架新衣之間,多少側目也抵不過我黑框眼鏡之後的滿足。考研結果未知,但幸福卻在手裏,只需要自己一個決定,異鄉的她便會展眉舒心,潦草的一個謝謝也足讓我四肢伸展放肆大笑。
返回家中,卻突聞倫敦發生了爆炸。衝擊波萬里外直徑掠過髮梢,電視上正在進行的節目被中斷。我想到安的恐慌,擔心捂着臉的她從人羣裏出現,黑色的有荷花紋路的衣服,上面沾染了你的血色。我立刻上網 QQ 留言,然後過了十分鐘,安的頭像亮了,回覆:我沒事。
我啞然失笑。苦等的幸福,就在於你說一句,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