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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讓我們的笑容由衷地舒緩,我一邊笑一邊說:“他就是傻嘛,其實他直到今天也是這樣的。”手機就在此時綻放出藍色的小信封,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李瞳慢慢地說:“怎麼也沒想到,你就這樣要嫁給他。”
那年我十二歲,我的表姐李瞳比我大兩歲零八個月。在那個年紀,這個年齡差足以造成某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我還沒有月經,李瞳就有。我尚且覺得男生是種怪異的生物,但李瞳已經能用一種愉悅的目光打量他們,像是挑剔着一樣禮物的瑕疵那樣開他們的玩笑——雖然有瑕疵,可畢竟是禮物。放學路上,我看着她從某個男孩兒的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以一種令人難堪的柔軟的姿態和他揮手道別。
“不害臊。”我在不遠處“哧哧”地笑。
“你懂什麼,你個小屁孩兒。”李瞳高傲地仰着頭。
這樣的對白當然不能被外婆聽到——對此我們心照不宣。我已不記得有多少個午後,外婆在北方一瀉千里的陽光下面一本正經地午睡着。李瞳牽着我的手,我們輕輕地穿過陰暗的門廳,像兩個熟練的賊。關門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把門鎖的聲音降至最低。偶爾李瞳會從外婆的小鐵盒子裏看似漫不經心地拿兩張破爛不堪的零錢。外公的遺像在泛黃的牆壁上靜靜地注視我們的所有行爲,我們對此習以爲常。對面牆上,還有一張黑白的,周總理的照片。我很小的時候,總是搞不清牆上這兩個黑白的老人家到底哪個是外公,哪個是周總理。李瞳就罵我:“笨蛋,長得醜的那個就是外公。”
她是要帶我去找穆成。在午飯之後,下午上課之前那短暫的一個半小時,是我姐姐約會的時間。我不知道李瞳爲何會選中了這個看上去平凡得令人失望的穆成,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只好嘴硬地模仿電視劇裏的臺詞:“在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中間,當然還是選那個愛我的,這樣比較聰明。”這個解釋令我肅然起敬,她居然有膽量使用“愛”這麼不要臉的字眼。——我想我骨子裏沉睡着一個烏合之衆的靈魂吧,因爲我本能地對所有出格的東西心存敬畏,哪怕是出格的不要臉。
穆成總是在紅旗劇場的臺階上等着我們。他等得無聊,就在那些臺階上練習輕功。我是說,像練習輕功那樣輕盈地跳來跳去——一躍就掠過了好幾級臺階。即使是今天,我也總是能想起,在紅旗劇場那顆碩大的五角星下面,有個男孩兒在百無聊賴地、專注地練習飛翔。姐姐張開雙臂衝上去,卻在離穆成還有兩三級臺階的地方停下來,拘謹地粲然一笑。我是真的無比熱愛這時候的李瞳——明明很不要臉,卻又突然地害起了羞。
“下午放學的時候過來看電影吧。”穆成邀請道,“明明也一起來。”
李瞳故作矜持地撇嘴:“什麼電影?不好看我們纔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