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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所繫,詎不大哉!”似乎是諷刺,然而完全是真話,並沒有誇大性。
上海人之“通”並不限於文理清順,世故練達。到處我們可以找到真正的性靈文字。去
年的小報上有一首打油詩,作者是誰我已經忘了,可是那首詩我永遠忘不了。兩個女伶請作
者喫了飯,於是他就做詩了:“樽前相對兩頭牌,張女雲姑一樣佳。塞飽肚皮連讚道:難覓
任使踏穿鞋!”多麼可愛的,曲折的自我諷嘲!這裏面有無可奈何,有容忍與放任——由疲
乏而產生的放任,看不起人,也不大看得起自己,然而對於人與已依舊保留着親切感。更明
顯地表示那種態度的有一副對聯,是我在電車上看見的,用指甲在車窗的黑漆上刮出字來:
“公婆有理,男女平權。”一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由他們去吧!各有各的
理。“男女平等”,鬧了這些年,平等就平等吧!——又是由疲乏而起的放任。那種滿臉油
汗的笑,是標準中國幽默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