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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言論可算反動。不過那是北京的習慣,在我們那兒行不通。
我們那兒的規矩是,出去賺錢要綁一繩,出去要飯可以隨便,方圓幾千裏內保證沒有外國人。西哈努克來過一回延安,據說那幾天延安街頭沒有要飯的。要飯多在冬天,一來閒下無事,二來窯裏剩的幾鬥糧要留到春天喫,否則農忙時靠什麼來轉換成牛一樣的力氣呢?有時是一個人,拖一根木棍,提一個布袋,木棍隨時指向身後稱職的狗。
有時是一家人,男人喊一聲:“打發上個兒!”婆姨牽定娃娃站在男人身後。挨家挨戶地要,只要給,無論多少都滿意。給的人體會要的人難,要的人看出給的人距自己也只差一步。
剛到清平灣時,我們還信奉着“在我們國家,要飯者必爲好喫懶做之徒”的理論。茫茫大雪中,走來一個拖着木棍的人。村裏的狗叫起來。那人走到我們竈房前,喊:“打發上個兒!”那人長得挺魁偉。
“你幹嘛不好好勞動?”徐悅悅先去質問那人。
“什嘛介?”那人沒聽懂,聲音很和氣,以爲是在和他商量一件什麼事。
“不勞動者不得食!”沈夢蘋說。
那人愈茫然,怔怔地站着,才發現這羣人的語言和穿戴都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