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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曉得。你就把咱山裏人看得啥也解不開?”
“我寫的白老漢也是綜合了白金玉和田秀山,寫小說得用點虛構。”
“這我解開。”
現在誰餵牛?現在單幹了,牛都分開,各家喂各家的。疤子還在炭窯上?還在,當了窯頭,不用下窯掏炭了,只在井上動動口。炭窯上有了柴油機、電動機。栓兒呢?栓兒也老了,有一年撈河柴時摔斷了腿,老了,再不敢撈河柴。瞎老漢投了吧?在哩!
平八十歲了,每日在襯裏走走串串,深喜自己的命好,偶爾還到那高高的土崖上去張望。那土崖上的鴿子愈多了,唯瞎老漢知道有多少隻。隨隨箍了三眼新石窯,有了兩個兒、兩個女子。碧蓮養了七十隻雞,成了養雞專業戶,可是運輸不便,銷路不算好。陝北什麼時候能修鐵路呢?我又記起當年和白老漢一起攔牛時,站在山坡上唱着信天游,互相說着心裏的願望:這山茆上、溝壑裏要都長得是楊樹、柏樹,夠咋美氣!
那位“太行山人士”說,這兒爲什麼現在還不造林呢?同行的幾個人都說,這真是件怪事,國家每年花很多錢治理黃河,爲什麼不下大力氣在黃土高原上造林呢?林牧業搞起來,於黃河的治理大有益處,這兒也纔有修鐵路的價值,人才不光能喫飽,還能有錢。
我們的汽車出了點毛病,司機正修得滿頭冒汗。四元兒說他先回村去,報個信讓隨隨預備一下。他騎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婆姨坐在車後,漸行漸遠,忽地那婆姨支開了紅花陽傘,遠遠的十分鮮豔。這又讓我想起明娃,想起碧蓮第一回來清平灣相親時的樣子,那稚嫩而羞澀的聲音仍在我耳邊:“看把人家的鞋踩掉了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