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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下午九時
我把船艙各處透風地方皆用圍巾、手巾、書本、長衫塞好後,應當躺到冷被中睡覺了,一時卻不想睡。與其冷冰的躺在艙板上聽水聲,不如擁被坐着,借燭光爲你寫信較好。我今天快寫到八張了,白日裏還只說預備寫兩張。倘若這是罪過,這罪過應各個人負一半責……
今夜裏風特別大了些,一個人坐在艙裏,對着微抖的燭光,作着客中懷人的神氣,也有個味兒。我在爲你計算,這時你同九妹也許還在爐邊同張大姐談話……也許在估計我的行程,猜想我在小船上的生活,但你絕想不到我現在還正在爲你寫信!我希望你記得有日記,因爲記下了些你的事情,到我回來時,我們就可以對照,看同一天做些什麼,想了些什麼,我又做了些什麼,想到些什麼……
現在河中還有人說話,還可隱約聽到遠處的鼓聲,我寂寞得很。這裏水沒有聲音,但船的搖盪卻可以從感覺中明白。有時這小船還忽然一擱,也許是大魚頭碰着船底的。我相信船邊一定有魚,因爲喫晚飯時我倒了些殘飯到水中,這時就聽得明明白白,水中有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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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船艙一角
我太冷了,管他能睡不能睡,我只好躺下去。到了半夜若又冷醒了,實在睡不着時,我便再爬起來寫信。說起寫信,我記起了兩年或一年前的情形來了,比一比,我便覺得現在太幸福了。
二哥
十六下九點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