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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和舅媽當場臉色就變了。
這時我才知道,姐姐成了與傳統相對抗的“壞女孩”,文身、吸菸、逃課、打架,甚至和古惑仔談戀愛。她就讀的學校在陝西,終於獨自一人脫離了拉薩市委家屬區的嚴密監控,整個人都自由了。
這個將被帶回來的男孩就是古惑仔,身無分文,玩樂隊,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在長輩眼中驚世駭俗的特徵。一夜電話密談之後,姐姐最終還是孤身一人出現在了家門口,卻一直冷着臉。
那張冷冰冰的臉打退了我所有親近的念頭。明明有那麼多話想要問,卻都憋成了靦腆的笑。那些想要跟她分享的、我的新生活,以另一種方式被她知曉了。舅媽恨鐵不成鋼時,居然驢脣不對馬嘴地拿我這個半大孩子來舉例,說:“薈薈期末考了第一名,你看看你,你像什麼樣子。”
姐姐扭頭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這個笑容是代表輕蔑、鼓勵還是毫不在意。我侷促不安,卻謹記大人說話小孩不能插嘴,只能用眼神告訴姐姐,我一樣喜歡她,我沒有她好,我永遠是她的腦殘粉。
我想姐姐沒有看懂吧。她根本就沒有看我。
那一次全家團聚,我終於明白我離這個姐姐有多遠。她和其他幾個年紀相仿的兄弟姐妹一起聊“911”的解散,聊Take that(接招合唱團)最喜歡的歌,推薦他們去幾個非常有趣的網絡聊天室,討論《大話西遊》,說白晶晶和紫霞誰才更值得愛……
所有關乎“我能走進這個人的世界”的想法,都是錯覺。一切理解不過是因爲對方給了你理解的資格與機會。我萬分難過,卻只能在飯桌上乖乖扒飯。絨絨和小雪的一切疑問都那麼難以啓齒。本來就已經因爲幼稚而被排斥了,我不想給自己雪上加霜。
但至少星座話題還是經久不衰。我找到機會,怯怯地跟她說:“姐姐,我發現我不是雙子座的。我是獅子座。”
姐姐的眼神從“你在說啥”漸漸轉變成“那又怎樣”,徹底凍住了我的一臉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