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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凝刚当值班总时手忙脚乱,有个老医生对她,道:“是这样的,当医生最困难的不是专业问题,是要一直和非专业的人打交道。”
说的是实情,但总透着些傲慢。张怀凝另有看法:真正的穷人不懂社交的常识。态度蛮横,自以为是,多心多疑,因为他们骨子害怕医生。读过书的人,在他们眼里如高山般不可逾越,所处的环境里又处处是骗子。两相结合,医生就是恐怖片里压轴角色,处心积虑,手段丰富,不求回报地要害他们。
粗鲁,是穷人对生活压迫的一场报复。而礼貌,仅仅是有产阶级的习惯。说敬语,端着笑,皆大欢喜只因达成目的。一旦没满足他们的治疗要求,医生也不过是服务生,随用随换。人性之卑劣无关阶级。
当然,按杨浔的说法,她这又是另一种傲慢。
换成檀宜之,肯定劝她别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富人至少会付钱,穷人治好了也没几年盼头。
她已经想象出,他皱着眉,拨头发,字斟句酌说教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这一笑,她又多少觉得对不住杨浔。她对檀宜之,算不上时时想念,但也擦不到一干二净。
她不太懂爱情,也不想懂。爱情对她不重要,责任才重要。当医生时,要对病人负责。答应了杨浔就要对他负责。别说是熟人,就算是陌生人,没感情,她也要培养出感情。
杨浔对她很用心了,尽力想当个田螺姑娘,可惜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