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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不要臉的女人,阿吉比愛她,她不愛他,還跟他講話,阿吉比拼命去找她,她又變心了,跟奧菲魯阿突然好起來,阿吉比找了一羣人去整她,她居然告訴奧菲魯阿,前幾天打了一場,昨天晚上,阿吉比爸爸的店門口就喫了炸彈。”“又亂講了,奧菲魯阿不是那樣的人。”我最不喜歡這羣女孩子的,就是她們動不動就要用自己的想象力去判斷一些完全不是她們智力所能判斷的事情。
“咦!奧菲魯阿不是,沙伊達可是的啊!那個婊子,認識游擊隊……。”
我刷一下把編好的辮子抽回來,正色向這些女孩子說:“婊子這個字,只可以用在無情無義、沒有廉恥的女人身上,沙伊達是你們沙哈拉威女子裏,數一數二的助產士,怎麼可以叫她婊子呢!這個字太難聽了,以後再也不要這麼說她了。”“她跟每一個男人說話,”坐在我前面姑卡的大妹妹法蒂瑪啃着烏黑的指甲,披着一頭塗滿了紅泥巴的硬頭髮,無知邋遢得像個鬼似的說着。
“跟男人說話有什麼不對?我不是天天在跟男人說話,我也是婊子?”我兇着她們,恨不得有一天把她們這麼封閉的死腦筋敲敲開來。
“不止這個,沙伊達,她……她……”一個較老實的女孩羞紅了臉,說不下去。
“她還跟不同的男人睡覺。”法蒂瑪翻着大白眼,慢吞吞的說着,同時冷笑了兩聲。
“她跟人睡覺,你們親眼看見的嗎?”我嘆了口氣,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的望着這羣女孩子們。
“嘖!當然有的嘛!大家都那麼說,鎮上誰肯跟她來往,除了男人們,男人也不肯娶她的啊,不過是整她罷了……”“好啦!不要再講了,小小年紀,怎麼像長舌婦一樣。”我反身去廚房把茶倒掉,心裏無端的厭煩起來,大清早,說的就是這些無聊的事。
女孩子們橫七豎八的坐了一地,有烏黑的赤着腿的,有渾身臭味的,有披頭散髮的,每一張嘴都在忙着說話。哈薩尼亞語我聽不懂,但是沙伊達的名字,常常從她們的句子裏跳出來,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滿是憤恨和不屑,那副臉難看極了,說不出的妒和恨。
我靠在門邊望着她們,沙伊達那潔白高雅、麗如春花似的影子忽而在我眼前見過,那個受過高度文明教養的可愛沙漠女子,卻在她自己風俗下被人如此的鄙視着,實是令人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