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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經過女友黛娥的家,她總是抱了孩子想跟我一塊去遊蕩,有時候看見她近乎委屈的 巴望着我,總覺得自己拒絕得有些殘忍。
總是哄她,用各種理由不帶她去,有時候遠遠看見她向我走來,乾脆裝着不看見,掉頭 就跑,這樣無情的一次一次甩掉她,她居然也不生氣。
我喜歡適度的孤單,心靈上最釋放的一刻,總捨不得跟別人共享,事實上也很難分享這絕對個人的珍寶,甚至荷西自願留在家裏看電視,我的心裏都暗藏了幾分喜悅。
清風明月都該應是一個人的事情,倒是喫飯,是人多些比較有味道。
每次散步,那條鄉間小路上可以說是碰不到一個人影的,只有“水肺”,像是赴約會似 的等在他華廈的大門口,苦盼着我經過。
“水肺”是一個八十多歲生病的德國老頭子,跟他單身的兒子住在一幢極大的房子裏, 父子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兒子中年了,好似也病着似的。
這一家異鄉人沒有朋友,也不外出做事,種了一園的玫瑰花。老人因爲肺水腫,已經不太能動了,天天趴在花園的門上,見我去了,老遠的就一步一步將我吞下去似的望。
第一次經過老人的門口,就是被他喂喂的叫過去的。我過去了,他隔着鑲花鐵門,把手驀然伸出來牢牢捉住人不放,手指冰冷的,骷髏似的大眼洞瞪着人,肺裏風箱似的響,總是 說:“上個月醫生就說要死了,可是這個月都快完了,還沒有死。”
“水肺”是我自己心裏給老人叫的名字,他們姓什麼從來不知道,散步去了,每天被他捉住,隨他亂扯什麼我都忍着聽,後來日子久了,究竟是煩了,常常堅決的抽開他的手,轉 身逃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