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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一張臺灣朋友的名單,真心誠意想帶些小禮物,去表達我的愛意。那張名單是那麼的長,我將它壓在枕頭下面,不敢再去想它。
本來便是失眠的人,決定了回國之後,往往一夜睜眼到天亮。往事如夢,不堪回首,少小離家的人,只是要再去踏一踏故國的泥土,爲什麼竟是思潮起伏,感觸不能自已。
夢裏,由臺灣再回島上來,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座常去的孤墳。夢裏,僕跌在大雪山荻伊笛的頂峯,將十指挖出鮮血,而地下翻不到我相依爲命的人——中國是那麼的遠,遠到每一次的歸去,都覺得再回來的已是百年之身。
一次去,一場滄桑,失鄉的人是不該去拾鄉的,如果你的心裏還有情,眼底尚有淚,那麼故鄉不會只是地理書上的一個名詞。
行裝沒有理好,心情已是不同,夜間對着月光下的大西洋,對着一室靜靜的花草,仍是有不捨,有依戀,這個家因爲我的緣故纔有了欣欣向榮的生命,畢竟這兒也是我真真實實的生活與愛情啊!
這份別離,必然也是疼痛,那麼不要回去好了,不必在情感上撕裂自己,夢中一樣可以望鄉,可是夢醒的時候又是何堪?
綠島小夜曲不是我喜歡的歌,初夏的夜晚卻總聽見有人在耳邊細細幽幽的唱着,這條歌是淡霧形成的帶子,裏面飄浮着我的童年和親人。
再也忘不掉的父親和母親,那兩個人,永不消失的對他們的情愛,纔是我永生的苦難和鄉愁啊!
一個朋友對我說:“我知道你最深,不擔心你遠走,喝過此地的水就是這兒的人了。你必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