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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嚇了一大跳,發覺變成了匪兵。這個,比演一棵樹更令人難堪。
以後的中午時間,我的工作便是蹲在一條長板凳上,一大片黑色的布幔將人與前臺隔開。當牛伯伯東張西望的經過布幔而來時,我就要虎一下蹦出來,大喊一聲:“站住!哪裏去?”
有匪兵乙,當然,也有一個匪兵甲。甲乙兩個一同躲着,一起跳出去,一齊大喊同樣的話,也各自拿着一支掃把柄假裝是長槍。
回憶起來,那個匪兵甲的容貌已經不再清晰了,只記得他頂着一個凸凸凹凹的大光頭,顯然是仔仔細細被剃頭刀颳得發亮的頭顱。布幔後面的他,總也有一圈淡青色的微光在頂上時隱時現。
在當時的小學校裏,男生和女生是禁止說話也不可能一同上課的,如果男生對女生友愛一些,或者笑一笑,第二天沿途上學去的路上,準定會被人在牆上塗着“某年某班某某人愛女生不要臉”之類的鬼話。
老師在那個時代裏,居然將我和一個男生一同放在布幔後面,一同蹲在長板凳上,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始終沒有在排演的時候交談過一句話——他是一個男生。天天一起蹲着,那種神祕而又朦朧的喜悅卻漸漸充滿了我的心。總是默數到第十七個數字,布幔外牛伯伯的步子正好踩到跟前,於是便一起拉開大黑布叫喊着廝殺去了。就是那麼愛上了他的,那個匪兵甲的人。
同樂會過去了,學校的一切照常進行了。我的考試不及格,老師喝問爲什麼退步,也講不上來。於是老師打人,打完後我撩起裙角,彎下腰偷偷擦掉了一點點眼淚。竹鞭子打腿也不怎麼痛的,只是很想因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