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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在這片衰草斜陽的寂靜裏,總有另一個人,偶爾從遠遠的地方悠然的晃過來——那必是白先勇。又寫了《謫仙記》的他。
我怕他,怕一個自小便眼熟的人。看到這人迎面來了,一轉身,跑幾步,便藏進了大水泥筒裏去。不然,根本是拔腳便逃,繞了一個大圈子,跑回家去。
散步的人,不只是白先勇,也有我最愛的二堂哥懋良,他學的是作曲,也常在那片荒草地上閒閒的走。堂哥和我,是誰也不約誰的,偶爾遇見了,就笑笑。
過不久,恩師顧福生將我的文章轉到白先勇那兒去,平平淡淡的交給了他,說是:“有一個怪怪的學生,在跟我學畫,你看看她的文字。”這經過,是上星期白先勇纔對我說的。
我的文章,上了《現代文學》。
對別人,這是一件小事,對當年的我,卻無意間種下了一生執着寫作的那顆種子。
刊了文章,並沒有去認白先勇,那時候,比鄰卻天涯,我不敢自動找他說話,告訴他,寫那篇《惑》的人,就是黃昏裏的我。
恩師離開臺灣的時候,我去送,因爲情怯,去時顧福生老師已經走了,留下的白先勇,終於面對面的打了一個招呼。正是最艱難的那一剎,他來了。
再來就是跳舞了,《現代文學》的那批作家們說要開舞會,又加了一羣畫家們。白先勇特別跑到我們家來叫我參加。又因心裏實在是太怕了,鼓足勇氣進去的時候,已近曲終人散,不知有誰在嚷:“跳舞不好玩,我們來打橋牌!”我默立在一角,心裏很慌張,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