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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賀之微微瞠目,幾乎瞬間就理解盛寧此舉的善意,想了想,他笑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性格很古怪,豪門少爺不做,非要跑來當刑警?”
盛寧沒說話。這樣的選擇當然古怪。
“冇辦法啊,”蔣賀之又笑了一聲。他故作輕鬆地聳肩膀,用粵語說下去,“我冇辦法系我媽嘅忌日講出‘歲歲有今朝’甘嘅話①。”
盛寧完全怔住。他只是從那些八卦雜誌中得知,蔣三少和家裏的關係不算融洽,他只知道今天是蔣瑞臣太太羅美晶的生日,卻不知道今天也是蔣賀之母親的忌日。
“對不起,”他誠懇地向他道歉,然後問,“你媽媽……是生病嗎?”
“骨癌,一開始只發作於頜骨,後來整個頭、臉都疼痛難忍,完全變了形,有時浮腫的像水中女屍,有時又像一顆畸形的骷髏。”蔣賀之搖了搖頭,說,“看到那樣的她,你肯定想不到她年輕時是一個多麼風華絕代的美人。”
“看你就能想到。”盛寧說。
“小時候因爲相貌有異,我總被一些同齡人圍着推搡與嘲笑,他們罵我是‘雜種’,還說我媽一定是被外國大兵強姦的女人……我有次忍無可忍想要跟人動手,我媽卻突然出現了,她跟我說‘不可以打人,有教養的小孩都不會打人’,轉頭就瘋了似的撲上去打那些小孩的父母,那時她還不太會說粵語,普通話也夠嗆,但她一躍騎在了一個壯男的肩上,一邊左右開攻扇他耳光,一邊大罵‘僕你個街啊②,你兒子長得像豬,可我兒子長得像我啊!’……”
說到這裏的蔣賀之笑出一聲,連盛寧都忍不住想要彎一彎脣角,眼前是一個美麗又硬頸的女人,活靈活現的,像是一片百折不饒的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