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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寧的眼眶瞬間被這最後一句話灼紅了。他聽懂了這話裏的暗示:他們已經“解決”掉這個麻煩了。盛寧使勁搖了搖頭,像是不肯相信這個最合理最殘酷的解釋,然後他掏出手機撥打葉遠的電話,默默祈禱着“快接、快接”——可對方根本就沒開機。
“傻仔……你個傻仔……”手機滑落在地,盛寧閉了閉眼,輕聲地罵那個再不可能聽見這話的年輕人。工商、稅務可以扦樣調查,並以此作爲處罰的依據,但公檢法不行,據以定案的證據必須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不能主觀臆測,不能牽合附會。葉遠不是剛畢業的菜鳥,按說不會犯這樣的傻,但同樣身爲檢察官的盛寧其實又能理解他的“傻”,面對天也作對、功虧一簣的絕境,像他這樣熱忱單純的年輕人總會想盡力做些什麼。他重複一遍“傻仔”,自咎地想着儘管如此,我也應該攔住他的,我怎麼就沒攔住他……
“正好他那個中院院長的叔叔還是舅舅,對金烏名城的裁定有異議,那就順便敲打一下咯,”一個兩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都妄想螳臂當車,周晨鳶又忍不住地笑了,“中院院長?屁都不是。”
盛寧再度抬起了臉,淚水已然盈眶,灼得眼睛又紅又痛,但他固執地不准許它們掉出來。整個人都顫微微的,令人不免懷疑,下一秒他就會像坼裂的玉器一樣,碎成一地。
“臉怎麼了?”這個時候周晨鳶才注意到盛寧臉上的指印,很快反應過來,他心疼地罵了一句,“媽的,那羣刁民!”
接着,他便藉由撫慰他的傷痕撫摸他的臉頰,有點愛憐地說:“可能以前那些愚蠢的小老虎、小蒼蠅給了你們這些檢察官一種錯覺,權力是可以被挑戰的。可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智慧、學識、才能、勇氣……在真正的權力面前都不堪一擊……爲什麼要自討苦喫呢?洸州的天就姓周,跟天鬥又有什麼好處?”
一瞬間,他有點看不清眼前這位周公子了,目力所及只有漆黑一片,漸漸什麼都看不見了。彷彿身處深不見底的巨淵,他終於悲哀地意識到,用他的、用項北的、用佟溫語的、用葉遠的、用整個洸州所有檢察官的骨骸去燃燒,燒成灰,也不能將它點亮分毫。
“古人有明喻,‘一命二運三風水,’你們粵地人不是最信命運與風水麼?那你們應該知道,人生來有貴賤,貴者本就是天賜的,老天爺又怎麼會自己打自己的臉,不庇佑他賜福的那些人呢?”周晨鳶始終盯着盛寧的臉,不願錯失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能看出來,這個素來硬頸的檢察官已經瀕臨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