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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個座談會,談了些什麼意見忘記了。
夏雨已經定了。還集中了一些渾小子。讓他們穿上軍裝,住進部隊營房,與世隔絕每天看西哈努克訪問中國,聽毛主席語錄、詩詞歌。蘇雷給他們講了傳統。
副導演們每天都去各中學、各部隊大院找演員,普遍反映找不到印象中的男孩子女孩子。包括已經進組的孩子都覺得也不知哪兒有點不對。我印象中那時候我們都很漂亮、純潔、健康。一個朋友還保存着一些那時候的照片,黑白的,135相機拍的,很小的那種。看了照片才發現印象錯誤,那時我們都不漂亮,又黑又瘦,眼神黯淡、偏執,如果算不上愚昧的話。我以爲我們純潔,其實何曾純潔?所以找不着印象中的我們。現在城市中的孩子已沒有那種眼神,不復存在那種勁頭。那是農村少年的形象。儘管如此,我還是認定印象中的女孩子是真實的。其他人也這麼認爲。似乎現在的街頭還能時而看到那樣的清純少女的身影一閃即過,所謂驚鴻一瞥。可是找來的一羣,細細一看,又都不是。似乎那少女只在朦朧間是清晰的,努力去看,化膿化水化爲俗物。可見此物難尋、珍稀,也許只是我們心靈的一個投影。
開機那天,按香港習俗,供了冷豬頭、瓜果梨桃什麼的,放了很多鞭炮,硝煙瀰漫。
那以後北京便禁放煙花爆竹。女演員仍未定,拜四方時三個姐兒都上去一字排開。有這等胸襟,我是自愧不如。
最後定了寧靜。
之後他們拍戲,我混日子。馮小剛拍“老師”那場戲時我去101中學看熱鬧。一遍又一遍,姜文、顧長衛拍得認真,我在一旁看得無聊。
因爲無聊,我開始戒菸,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抽還是不抽!
因爲虛榮,我答應在戲中扮演一個角色。去盧溝橋拍第一場戲時我就開始後悔,大冬天北風呼嘯拍夏天的戲。凍得我又流鼻涕又躥稀,斯文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