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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去海關了。其實他幹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們見面全是在酒桌上,一般是段毅從深圳殺回來大宴羣朋。二十年裏這個格局沒變,大家還是狂喝胡聊,轉眼之間酒喝累了,人也老了,一班熟人變成生人。
最後見陳吾是在張小剛的涮肉館,去年,還是這幫人,他們一幫老同學加我們院一幫老孩子。他來得晚一點,聽說他剛動了心臟手術,看不出來,還是滿面笑容,灌酒,說個不停。這時我哥剛死,梁左也剛死,話雖有趣,笑不太動。
王燕打電話說陳吾猝死於深圳,我覺得2001年這年太兇了。追悼會我沒去,因爲我剛辦了件損事,在“宜家”停車場撞了輛車,跑了,車號被羣衆舉報,事主大怒,到交通隊查到這輛車,當天上午要我去解決問題。這是個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心裏也不想去,不想去八寶山遺體告別室,我不迷信,但那地方讓人窩心。在此特表歉意。
對於死者,我不知說什麼。說人的一生太短了,說我們會懷念你們,說祝你們在天堂安息,都讓人說過了。想想這一切挺沒意思。以前朋友的消息是誰結婚了,誰又生了,現在是誰又離了,誰又死了,也不知下一個該誰了。都死光了,這些回憶存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