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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參軍,”他這回措辭就謹慎了一些,“哪怕你是刺史府來的人,我也必須要提醒你一句,你我身爲朝廷命官,一言一行都是要擔責的,飯可以亂喫,話可絕對不能亂說。我張天忠自任職交城監牧以來,不敢說有什麼功績,那對天皇天后的一片忠心確實絕無半分動搖,你來交城不過一日,什麼都不瞭解就敢空口白牙污衊上官,我是可以稟報府臺拿你下獄的!”
蘇令瑜仍盯着他看,眼神似乎鬆動了幾分,脣角那有些瘮人的弧度卻挑得高了,“張監牧,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如此,不妨我們現在就去交城的馬市看一看,說不定能看見張監牧說的那些…離奇走失又根本找不回來的軍馬。哦,當然了,我說的是內行人買馬的馬市。”
她把“內行人”三個字咬得格外重,又引起張天忠一陣心驚肉跳。
蘇令瑜之所以敢如此猜測,主要基於三點。
首先,交城給出的答覆本就含糊其辭,這地界養馬的人不說上千也有幾百,官府的軍馬丟了,怎麼可能找不回來?如此草草結案必有貓膩。屬於官府的東西找不到了,那多半就是被人私吞了。
其次,據她從馴馬人口中套得的話,交城馬場上下管理十分嚴格,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草料中投毒,專靠一人所爲難以成事,必定有來自官府內部的授意。毒軍馬,說是敵國細作乾的已經夠給他張天忠面子。
最後,蘇令瑜在長安時也由於家中生意,結識過權貴圈子邊緣的人,知道有不爲朝廷明令所容的賭馬存在。“內行人”,說的就是會不擇手段蒐羅好馬的權貴,“內行人”的馬市,當然也就是馬匹買賣的黑市了。長安天子腳下尚不能一以禁之,她不信交城這樣的馬政重州會沒有玩馬的權貴、沒有黑馬市。
蘇令瑜承認她有賭的成分,不過眼下看來,她是賭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