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杜萊塞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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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時候起,他已不再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一個明知道黑暗、腐敗、罪惡而漠然無動於衷的人了。新的世界已給了他以啓示,指示了他的道路,他已深知道單單觀察,並且把他所觀察到的寫出來是不夠,他需要行動,需要用他藝術家的力量去打倒這些黑暗、腐敗和罪惡了。
在一九三〇年,他就公開擁護蘇聯,公開地反對帝國主義者對蘇聯的進攻,從那個時候起,蘇聯已成爲他的理想國。他說:“我反對和蘇聯的任何衝突,不論那衝突是從哪方面來的。”在一九三一年,這位偉大的作家更顯明瞭他的革命的崗位。他不僅僅把自己限制於對於時局的反應上,卻在行動上參加了勞動階級的鬥爭。他組織了一個委員會,去揭發出在資本主義的美國,勞動者們所處的地位是怎樣地令人不能忍受。他細心地分析美國,研究美國的官方報告,經濟狀況,國家的統計,預算,並且親自去作種種的實際調查。經過了長期的研究、調查、分析,他便寫成了一部在美國文學史上空前,在他個人的文藝生活中也是特有偉大的作品:《悲劇的美國》,而把它擲到那自在自滿的美國資產者們的臉上去。
杜萊塞的這部新著作,可以說是他的鉅著《一個美國的悲劇》的續編。在這部書中,杜萊塞矯正了他的過去,他在一九二五年所寫的那部小說是寫一個美國中產階級者的個人的悲劇,在那部書中,杜萊塞還是以爲資本主義的大廈是不可動搖的。可是在這部新著中呢,美國資本主義的機構是在一個新的光亮之下顯出來了。杜萊塞用着無數的事實和統計數字做武器,用着大藝術家的尖銳和把握做武器,把美國的所謂“民主”的資產階級和社會法西斯的面具,無情地撕了下來。
這部書出版以後,資本主義的美國的驚惶是不言而喻的了。他受到了各方面的猛烈的攻擊,他被一些人視爲洪水猛獸,然而,他卻得到了更廣大的人,奮鬥着而進步着的人們的深深的同情,愛護。
從這個時候起,他已成爲一個進步的世界的鬥士了。他參加美國的革命運動,他爲《工人日報》經常不斷地撰稿,他親自推動並擔任“保衛政治犯委員會”的主席,他和危害人類的法西斯主義作着生死的戰鬥。西班牙之受法西斯危害,中國之被日本侵略,他都起來仗義發言,向全世界呼籲起來打倒法西斯主義。
從這一切看來,杜萊塞之走到社會主義的路上去,決不是偶然的事,果然,在他逝世之前不久,他以七十四的高齡加入了美國共產黨,據他自己說,他之所以毅然加入共產黨,是因爲西班牙大畫家比加索和法國大詩人阿拉貢之加入法國共產黨,而受到了深深的感動,亦是爲了深爲近年來共產黨在全世界反法西斯鬥爭中的英勇業績所鼓舞。在他寫給美國共產黨首領福斯特的信中,他說:“對於人類的偉大與尊敬的信心,早已成就了我生活與工作的邏輯,它引導我加入了美國共產黨。”然而,我們如果從他的思想行動看來,這是必然的結果,即使他沒有加入共產黨,他也早已是一個共產黨了。
然而在這毅然的舉動之後不久,這個偉大的人便離開了我們。杜萊塞逝世了,然而杜萊塞的精神卻永存在我們之間。
載《新生日報·文協》第四期,一九四六年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