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鐵腿馬三義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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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牛頭炮這種人高馬大的學員,這個摔法簡直是量身定做,所以他過於全情投入,忘了做保護動作,這是牛頭炮自己的解釋。總之,被他摔了一下的那個學員在牀上躺了一年,後來也不過是能勉強走路,走起來跟烏龜一樣,一探一探的。這個倒黴蛋是馬三義的好哥們兒。性如烈火的馬三義當即爆發,衝上前去要把牛頭炮的脖子扭斷;牛頭炮當然也不示弱,梗着脖子瞪着眼,說:“你來,你來。” 後來兩人被教官勸住了(可見警校的教官纔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角色)。馬三義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牛頭炮當然喫了禁閉,捱了處分。經過學院協調,經濟上的賠償大概比較到位,事情也並沒有過分擴大。但學員之間總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氣氛,混雜着興奮與恐懼,感覺馬三義和牛頭炮必須幹一架。這種氣氛積聚了兩個月,終於在籃球場上爆發了。怪異的是,馬三義此次出師,並非是因爲自己人跟牛頭炮正面衝突,反而是爲了隔壁的一個什麼農學院的學生出頭。
這顯然是蓄意的。
當時,這兩個相鄰的學院經常搶奪有限的球場資源。據說如果牛頭炮帶着人到了籃球場上,不管有多少人在打都要趕走——喝一聲:“你們是哪個院的?”一般無人搭言,悻悻離去也就罷了。偏偏出事那天來的是一羣獸醫專業的。牛頭炮一問“你們是哪個院的”,只見對方爲首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聲若洪鐘地答道:“老子是獸院的!” 像這種愣頭青,每年都會出現幾個。一般來說,打羣架反倒出不了大事,因爲大家心裏想的都是“自有高人強出頭”。警院這一幫跟着牛頭炮的學員,思想覺悟比這還要低,他們想的是:自有牛哥強出頭。所以他們連打都不打。每次鬧事,都是牛頭炮一個人上去,一拳幹倒對方領頭的,剩下的基本就一鬨而散了。
這次也不例外,一米九的獸醫缺乏專業訓練和實戰經驗,等馬三義趕到時,已經被按倒在地打得沒鼻子沒眼的了。馬三義見狀大怒——而他其實並不知道牛頭炮正在打的是誰——他衝上前去,飛起一腿就把牛頭炮踹翻了,如同踢倒了一個巨鼎。此後經年,警院內都傳揚着馬三義威力無邊的一腿,以及牛頭炮滾倒時的狼狽相。當時,在場所有人皆使用了不同的感嘆詞,但大意相同:這回事情可大了!因爲他們都以爲牛頭炮會站起來反撲,而從未喫過虧的牛頭炮,一旦惱羞成怒起來,這反撲的一擊勢必剛猛無比。
沒想到,牛頭炮倒下以後,好久都沒能爬起來,還發出了沒出息的“哎喲”之聲,惹得圍觀學生中不少人發出了鬨笑。此即人之惡。
至於後來爲什麼會變成牛頭炮被開除這樣一個奇妙的結局,馬三義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概是那獸醫傷得太重了吧。馬三義自己則一個處分都沒有,連口頭警告都沒有,他把這解釋爲“人緣兒”。
據說,在馬三義畢業的那個年代,還不用考公務員自謀生路,只要能畢業,就能幹警察。所不同的只是管界地段有好有壞。據說,當地的派出所裏,管新來的畢業生叫“青頭”,其中性情生猛、能打能扛的叫“黑頭”,體力好、跑得快的叫“鐵腿”,馬三義就被歸入了“鐵腿”這一堆兒。對他來說,這也許有點不公道,要論能打的話,當期畢業生裏恐怕他也是難逢敵手。可能老警察怕這種在學校打傷過人的,上一線容易惹事兒,何況打自己人是大忌諱,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都不行。反正,馬三義開始當上了戶籍警,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馬三義本人對於他被歸到“鐵腿”一類倒並不反感。一來他學散打時着重練腿,腿上的功夫非比尋常;二來他還有另一手絕活,那就是能跑。
在警校的體能訓練中,跑步是最基礎的一項、最繁重的一項,也是偷懶的人最多的一項。馬三義深知跑步的重要性,在這一科目上從不偷奸耍滑。古人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宋史•岳飛傳》載,岳飛非常注重跑步訓練,“課將士注坡跳壕”,其中所云之“注坡”,大概就是現在體能訓練中的爬坡折返跑。這是非常折磨人的一種練法,馬三義尤長此道,鍛煉出驚人的爆發力。而耐力方面,他也是一等好手。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說:“平時各兵須學趨跑,一氣跑得一里,不氣喘纔好。”這個要求乍看有些變態,實際上水平相當之低,在馬三義看來,跑一里地不氣喘形同兒戲。
這種驚人的耐力,在他轉正前一個月才得以表現出來。那時他跟一個老片兒警一起下小區,返回時已到傍晚。街頭擺攤賣菜的極多,突然人羣中傳出一陣哄亂,接着一位婦女大喊着“有賊,抓小偷”,揮舞着雙臂跑了出來。看見兩位穿警服的同志,該婦女便大叫:“抓賊啊!快抓賊啊!”好像面前的兩位警察同志纔是賊一樣。老警察安撫住這位婦女,問她出了什麼情況,婦女一指北邊,大聲疾呼:“一個男的,搶了我的、我的——”就這麼我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老警察問:“搶了你的包?”婦女點頭道:“還有我的車!” 馬三義這一年都在走基層,跟居委會大媽談油鹽醬醋的問題,腿腳早就鏽出渣來。聞聽有賊從眼前跑了,兩道眉毛一立,大概問明白車的顏色樣式,翻身便追。追了幾百米,看見婦女所述之賊,腳下便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之力,所踏之處,塵沙盪漾、土雨翻飛,瞬間就拉近了和賊的距離。周圍的百姓驚了個目瞪口呆,紛紛駐足觀看,這一來前面騎車的賊也發現後有追兵了。他本來騎得就不慢,這一驚之下,猛蹬起來,距離漸漸地又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