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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新康裏出了名的孝子,把寬敞的亭子間讓給老母親住,自己寧可每天晚上貓着腰睡在二層閣,周清茹聽嬸嬸說過,大塊頭年輕時候也是有過女朋友的,但因爲不願意撇下自己的老母親,所以最後都不了了之。
二樓的左手邊,有兩間連在一起的廂房,也就是前樓和後樓,這裏是周學根住的地方,屬於整棟石庫門建築裏環境最好的區域。
爲什麼說住而不說擁有,因爲周清茹這表叔是上門女婿,房子的產權實際上都屬於他老婆硃紅娟。
後樓的門一打開,就能看到牆壁上靠着一條簡易活動樓梯,平時用鐵絲鉤牢,用的時候纔會放下來,沿着階梯往上爬,便到了三層閣。
其實在上海大部分石庫門建造的時候,根本沒有三層閣的設計,就只有一到二樓,後來爲了擴充居住人口,大家就把房子隔來隔去,實在沒法隔了,就只能在縱向空餘面積上想辦法。
於是幾塊油毛氈往屋頂上一蓋,開個低低矮矮的門,考究點的再把木頭地板鋪一鋪,就有了搭在前後樓頂上的三層閣。
三層閣中間一人多高,勉強可以直立,隨着屋頂的坡度,兩側逐漸變矮,供人躺臥。
原本三層閣是硃紅娟拿來出租的,周清茹來了之後,便改做她的獨立房間,環境雖然壓抑,夏天還悶熱無比,但至少算是個私密的地方,讓這剛從大山走出來的少女不至於赤裸裸地暴露在鄰里的目光之下。
整個三層閣,周清茹最喜歡的便是那扇開在房頂上的窗戶,英文屋頂讀作“roof”,和滬語裏的老虎近似,所以這扇窗也被稱爲“老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