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兩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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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隴南那仿若巨獸蟄伏、連綿起伏且峯巒疊嶂的山區腹地,四周皆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冷峻的岩石表面歷經歲月與風雨的蝕刻,紋路仿若滄桑面龐上的皺紋,森然可怖。怪石嶙峋,有的似張牙舞爪的惡獸,猙獰地探出身子,彷彿要擇人而噬;狹窄的山徑在瘋長的荒草掩映下,時隱時現,宛如一條若有若無的命運絲線,穿梭於這死寂之地,空氣中瀰漫的靜謐,透着一股子與世隔絕、被世界遺忘的落寞氣息。
李玉身着一襲洗得有些褪色的布衫,衣角在山風呼嘯中肆意翻舞,他緊蹙着眉頭,眉心那深深的“川”字仿若一道刻痕,寫滿憤懣。面龐漲得通紅,恰似燃燒的晚霞,滿是不甘與熊熊怒火,那神情彷彿積攢了周身力量,要將這周遭的不公像枯草般付之一炬。他對着身旁身形挺拔卻被愁緒籠罩、透着落寞的賀拔清,扯着嗓子大聲說道:“賀拔清吶,你且好生回憶回憶,往昔在那血雨腥風、黃沙漫天的沙場上,你是何等的英勇無畏!戰場之上,狂風裹挾着黃沙,遮天蔽日,似要將天地都攪成混沌一團,可你身披重甲,那甲冑在風沙磨礪下依舊閃爍寒光,似暗夜星辰。手持利刃,鋒刃出鞘,寒光霍霍,恰似夜空劃過的閃電,你的身姿恰似天降戰神,無畏地矗立在陣前。一場場硬仗打下來,敵軍仿若洶湧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且兇悍異常,喊殺聲震得人耳鼓生疼,可哪次你不是如離弦之箭,決絕衝鋒在前、所向披靡?那些個慘烈廝殺的日夜,你爲了守護家國,身上的傷疤層層疊疊,新傷摞舊傷,每一道都是熱血與忠誠的印記,可如今倒好,打贏了仗又怎樣,戰功赫赫竟似過眼雲煙,消散得無影無蹤。最後還不是被髮配到了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四周除了這淒厲呼嘯、似鬼哭狼嚎的山風,就是望不到盡頭的孤寂,陪伴你的唯有山影與冷月,這叫什麼事兒啊!”
賀拔清身形微微一滯,本挺直如松的脊背像是瞬間被抽去了勁道,腳步不自覺地停頓,肩頭也微微下沉,仿若扛着千鈞重擔。他仰頭望向四周險峻得仿若能戳破蒼穹的山勢,山巔繚繞的雲霧恰似命運那捉摸不透的謎團,絲絲縷縷,縹緲虛幻,叫人看不真切,心中五味雜陳,往昔榮耀與當下落魄在胸腔中翻湧碰撞,終是長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裹挾着無奈與悵惘,在山谷間悠悠迴盪,良久,才滿是無奈地應道:“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軍令如山吶,上頭那輕飄飄一紙詔令,落在我肩頭,卻如同沉甸甸的枷鎖,冰冷且沉重,鎖死了我的去路。我不過是一介武夫,空有滿身武藝,似利刃被封於鞘中;一腔熱血,也只能在這憋屈境遇裏慢慢冷卻。在這朝堂權謀暗流湧動面前,我如同盲人摸象,根本無力抗衡,只能咬着牙,打碎了牙往肚裏吞,聽從調遣,一步一步,像個被擺弄的棋子,身不由己,走到這一步,實屬無奈啊。”
李玉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仿若銅鈴,裏頭燃燒的怒火幾欲噴薄而出,情緒愈發激動,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有團熊熊烈火在裏頭燒得正旺,炙烤着他的心肺。他一個箭步上前,鞋跟踏在石板路上“噠噠”作響,恰似密集的鼓點,湊近賀拔清,脖子上青筋暴起,蜿蜒如蚯蚓,提高了音量質問道:“你到現在還信奉那套老掉牙、腐朽不堪的‘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舊規矩?瞧瞧你現在,一身傷病,每逢陰雨天,骨頭縫裏都透着痠痛,滿心委屈,像被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被扔在這窮山惡水之地,四周荒草叢生,野兔都鮮少出沒,都被折騰成這般狼狽模樣了,還不醒悟?難道要把這條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交代在這荒郊野嶺,做個無人問津的孤魂野鬼?”賀拔清嘴角微微下撇,乾裂的嘴脣透着幾分苦澀,別過頭去,眼神中透着幾分落寞與掙扎,仿若深陷泥沼的困獸,越是掙扎,陷得越深,低聲嘟囔:“不相信又能如何改變現狀呢?這世道,盤根錯節,猶如密不透風的荊棘叢,從來不是我等能輕易撼動的。”李玉眼睛驟亮,仿若暗夜尋到曙光,恰似絕境逢生般,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聲脆響驚飛了旁邊草叢裏的幾隻雀鳥,急切說道:“造反啊!如今這世道,暗無天日,猶如被墨汁浸染的畫布,處處是不公。上位者昏聵,整日沉迷於聲色犬馬,朝堂被奸佞把控,那些小人當道,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百姓也苦不堪言,哀鴻遍野。只有反了,像打破這腐朽牢籠,掙脫枷鎖,纔有可能闖出一條新的路來,還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讓百姓有活路,讓忠良有出頭之日。”
賀拔清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能將天地顛倒的話,身形猛地一震,仿若被雷擊中,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是驚惶與不可置信,瞳孔急劇收縮,連連後退幾步,腳跟在地上磕出幾縷煙塵,揚起的塵土似迷濛的霧靄,滿臉驚惶與決絕:“你瘋了!我可是宗室之人,家族數百年積攢的榮耀,像座巍峨高山壓在我肩頭,世代傳承的家訓、祖祖輩輩的榮光,沉甸甸的。世世代代承蒙皇恩庇佑,血脈裏都刻着忠誠二字,這是流淌在骨子裏的堅守,怎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犯上作亂之事?那是要被千夫所指、遺臭萬年的,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遭後人唾棄,萬萬不可!”李玉卻不以爲然,嘴角掛着一絲冷笑,那笑裏透着對賀拔清“愚忠”的嘲諷,步步緊逼,每一步都似踩在賀拔清的心尖上,步步驚心,繼續勸道:“正因爲你是宗室,手中有根基、有人脈,在軍中,多少將士曾與你並肩,對你信服有加;在朝堂,族親故舊也不乏有識之士、忠義之臣,盤根錯節的關係,那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資本。只要你振臂一呼,那些被欺壓的、心懷正義的,不愁沒有響應之人。這是天賜的良機,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錯過可就再難翻身了,只能在這深山老林裏腐朽餘生。”賀拔清額頭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憤怒的蚯蚓,扭曲着、跳動着,一甩衣袖,那衣袖裹挾着勁風,呼呼作響,大聲呵斥:“住口!即便形勢真如你所言,我也絕不造反,這種大逆之言,往後休要再提,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拔劍相向,血濺當場!”
李玉見他這般頑固,像個被戳破的皮球,渾身的勁兒一下泄了個乾淨,原本挺直的腰桿也塌了下來,攤開手聳聳肩,無奈極了,說:“行,隨你的便吧,這可是關乎你後半輩子前途命運的大事,是在這深山老林裏熬到油盡燈枯,做個無人問津的隱士,還是另謀出路,打破桎梏,全在你一念之間。你要是鐵了心不在乎,那誰也勸不了你,往後是福是禍,你自己擔着吧,是沉淪還是奮起,你好自爲之。”
賀拔清不再言語,身姿如松,傲然挺立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久久佇立在那,目光堅定地凝視着遠方,似要穿透這重重大山,目光跨越千山萬水,看到朝堂之上那金鑾殿,看到煙火人間的家國天下。他心裏清楚,造反這條路,哪怕是拿生死相逼,利刃加頸,寒光閃爍,死亡的陰影籠罩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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