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嘆息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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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肅穆仿若古老巨獸蟄伏、權謀暗流洶湧澎湃到隨時能將人吞噬的北周皇宮深處，賀拔天途宛如一尊衝破九幽地獄枷鎖、周身被熊熊怒火徹底點燃的絕世煞神。他渾身的肌肉緊繃成粗壯條索，根根青筋暴起、蜿蜒盤旋，仿若一條條即將騰飛的怒龍，周身散發着擇人而噬的可怖戾氣。濃烈到實質化的殺意，化作絲絲縷縷漆黑如墨的霧氣，從他的每一個毛孔中緩緩鑽出，源源不斷、綿綿不絕，迅速將周遭的每一寸空氣都浸染得陰森冰冷，令那些侍奉在側、稍有靠近的宮人，瞬間冷汗涔涔，雙腿發軟，膽戰心驚到幾欲昏厥。

那怒火毫無預警地自他心底最深處猝然爆開，恰似地底沉睡千年的岩漿猛地失控，狂野地翻湧、嘶吼、咆哮，滾燙灼人的熱流肆意奔騰，無情地灼燒着他的心肺。一時間，他呼吸急促紊亂，胸膛如破舊風箱般劇烈起伏，每一下起伏都似要扯裂心肺，劇痛難耐，令他整張臉都微微扭曲。

然而，就在這灼灼怒火仿若要焚燬一切的表象之下，絲絲酸澀、揪心的糾結以及絲絲縷縷的不忍，恰似暗夜漲潮的細密暗潮，悄無聲息卻勢不可擋地在心底湧動。往昔兄弟倆於廣袤獵場並轡馳騁、彎弓射鵰，月光下把酒言歡、互訴衷腸的畫面，仿若難纏的鬼魅，不受控制地不時閃現眼前，一下又一下攪亂他的心緒，令他方寸大亂。這些複雜情緒仿若隱匿在靈魂暗處的尖銳荊棘，不經意間就狠狠扎他一下，疼得他眉頭瞬間緊蹙，眉心擰成一個頑固堅硬、任誰也解不開的死結，那原本狠厲決絕的眼眸深處，也極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與遲疑。

他的目光仿若兩道能洞穿萬物的實質寒芒，犀利冰冷至極，死死鎖住賀拔清，似是要憑藉這目光的強大威懾，將眼前之人的每一縷思緒、靈魂最深處潛藏的隱祕都剖析得一乾二淨。那眼神鋒利得宛如上古絕世神兵所化的奪命利箭，裹挾着不容抗拒、泰山壓頂般的壓迫之力，直直穿透往昔熟悉親切、總愛亦步亦趨跟在身後軟糯喚他“兄長”的弟弟。手中那柄傳承家族榮耀、歷經無數戰火洗禮、陪着他們出生入死、斬敵無數、見證諸多生死瞬間的佩劍，此刻竟也似被賦予了靈性，感知到主人內心那翻江倒海、痛苦掙扎的煎熬，微微震顫着，發出不甘又滿含悲慼的嗡鳴，似在哀求着什麼。誰能料到呢？歲月如刀，命運無常，沙漏翻轉間，下一秒，這利刃竟可能被至親滾燙的鮮血染紅，無情斬斷血濃於水、相伴數十載風雨同舟的手足情，直直向着一母同胞的賀拔清無情揮去。

賀拔清身形顫抖得愈發厲害，仿若深秋狂風中瑟瑟發抖、脆弱不堪、隨時都會被無情捲走的殘葉。他臉色慘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雙脣哆嗦得宛若深秋裏簌簌發抖的枯葉，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拼盡全力也擠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滿心悲慼瞬間如決堤洪水，洶湧澎湃、吞天噬地，將他整個人毫無保留地捲入絕望黑暗的深淵。眼眶仿若脆弱不堪的泥堤，根本兜不住那奪眶而出、簌簌滾落的淚水，串串晶瑩淚珠，噼裏啪啦地砸落在冰冷堅硬、泛着幽光的地磚上，濺起微小卻無比刺目的水花。他雙眼通紅似火，血絲密佈，仿若受傷的困獸，死死盯着賀拔天途，記憶仿若脫繮野馬、失控的走馬燈般瘋狂閃現。

小時候，他頑皮嬉鬧不慎磕破膝蓋，或是在外受了頑童欺負委屈落淚，只要怯生生地抬眸，用這溼漉漉、滿是信賴與期許的眼神望向哥哥，哥哥定會心急如焚，仿若一陣迅猛旋風般第一時間趕來，將他穩穩護在身後，輕聲細語地安慰；哪怕是異想天開嚷着要天上繁星、枝頭歡雀，哥哥也會寵溺一笑，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哄他開心，盡力滿足他那些荒誕不經卻滿是童趣的小願望。

可如今，王座之上那人仿若被神祕力量抽去靈魂、換上一副冰冷陌生、拒人千里的軀殼。一襲繡着威風凜凜五爪金龍的明黃龍袍，隨着呼吸輕輕起伏，每一絲細微波動卻似蘊藏着無盡威壓，仿若無形天網，震懾着朝堂上下一衆臣子；那十二旒冕旒沉甸甸地垂下，嚴嚴實實地遮擋住眉眼神情，偶爾透出的目光，只剩讓人脊背發涼的冷峻與疏離，仿若寒夜出鞘的霜刀，森冷刺骨。往昔的溫柔寵溺全然不見，或許此刻端坐高位、俯瞰芸芸衆生的，早已不是與他嬉笑玩鬧、患難與共、親密無間的哥哥賀拔天途，而是北周朝堂上那個令羣臣顫慄、言出法隨、一言九鼎、掌控蒼生生死的鐵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