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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存款越來越少,縱然王東昇心中憋着一股勁兒,卻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總不能真的在家啃老。於是他開始考慮着重拾老本行做個自媒體賬號,或者籌備考公,又或者先去快餐店打個零工維持一下生計再說。也就是在這個當口上,王巖卻以老闆的身份第一個向他拋來了橄欖枝。
“兒啊,明天來給我打下手吧,培養培養你,以後接我的班。”
王巖五十多歲了,按理說這個歲數的男人,早到了每日喝茶下棋等退休的日子,可他整日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候凌晨才能回家睡覺,三更雞叫時又披星戴月出門。究其原因,他是做“大了”的,規範點說也叫“喪事組織人”或者“白事師傅”,誰家有人仙逝,他跟着忙前忙後,幫着親屬把“老了”的人入土爲安。
老話說死者爲大,大了自然也跟着“大”,所以在王巖眼中,這是個旱澇保收而且受人尊敬的工作,雖然苦了累了些,可只要活着、只要還在幹活,就終究不用愁沒有飯喫,當年他師父七十多歲時仍有人找上門,直到兒子把人接去廣州享福纔算作罷。更何況自己本就半路入行,王東昇今年不到三十,要是願意幹的話,嚴格來說比他當年還早了不少。
多攢點經驗和人脈,越往後走路也就越寬。
可惜,王東昇很堅定地拒絕了父親的提議。
乾白事的,再怎麼叫着“大”,終究是個喫死人飯的,整日裏圍着的殯儀館、墳圈子、白事店來回打轉,每天回家都要帶着一身不知道哪兒沾來的灰,那味道怎麼洗都洗不掉。
嫌丟臉,是王東昇永遠說不出口的理由,可實際上還藏着另一層理由:他自幼就厭棄父親的早出晚歸不着家,更何況十數年如一日的悲傷氛圍浸染,王巖臉上常年掛着一副改也改不掉的苦瓜相,抬頭紋都有了三摺疊,王東昇就算真喫不上飯,也不想自己變成這樣。
於是,拒絕後就生出了些許嫌隙矛盾,按下不表也就越積越深,直至演化成風暴時,一切都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