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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卿寶、張軍和程亮去車間學習,學習結束去喫早飯。喫完飯,卿寶和張軍約摸快叫班了,都帶了幾個包子和兩張雞蛋餅。回到宿舍,卿寶已經叫班,他收拾好東西等到點去出勤。
路上,羅師傅問他:“去找楊老闆了沒?”卿寶說:“找了,沒見着。”“沒見着?去了幾回?”“兩回。”“兩回都沒見着?”“第二回見着他老婆了。”“他老婆說啥了沒?”卿寶笑笑說:“他老婆說他是瞎吹哩,還說他回來要審審他、要教訓教訓他!”羅師傅也笑了,說:“他那老婆可是有名的‘蠻婆娘’、‘母老虎’!以前沒開飯館時,有一次在家兩個人吵架,他老婆躁氣了到廚房拿切菜刀要砍他,他嚇得穿着小褲頭就跑出來啦,他老婆一直攆到外邊才發覺自己也沒穿多少衣服。”“穿小褲頭?是晚上?”“白天,是夏天正熱的時候嘛。”“哦——哈哈哈——那也沒離婚?”“離婚?想離婚就離婚?你沒聽說過罵是親打是愛?”“說是那樣說,但是不能太過分了吧?”“人家都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嘛!”“喔,那倒也是。”過了一會兒,卿寶問:“‘楊老闆’會不會是騙我的?”羅師傅說:“他在咱後面叫班,到漢康問他。”“好。”
到漢康已經傍晚,喫過飯,羅師傅說:“楊老闆快到了,你就不要去‘趕場’了,等他來了找他。”卿寶說:“行。”羅師傅走了,他去看電視。幾位師傅在邊看邊閒聊。九點多,楊老闆推門進來,看了一會兒說:“都是瞎——吹哩!”一位師傅就說:“說人家瞎吹,你去跟他比賽,看誰吹得大、吹得美!”楊老闆說:“你這個‘猴子’!看把你能的,能上天——了沒?”幾個人都笑了。楊老闆說完就出去了,卿寶跟着出去,緊走幾步攆上楊老闆,給楊老闆上根菸問:“楊師傅,你剛到?”楊老闆接過煙說:“喔。”卿寶打着火機給他點上,問:“開幾點的?”“十三點的。”“跑得挺快的!”“那當然啦,專門聯繫的!拉了個重點兒車超了一路!你昨天去找我啦?”“喔。”“昨天臨時有點兒事,忙了一整天!”“哦——師傅還沒喫飯吧,一塊兒去喫點兒吧?”“你喫了沒?”“我剛纔不餓,知道你該到了,專門等你的。”“好,小嘴兒挺甜的,會來事兒!那我就不客氣啦!”楊師傅帶着他來到一家川菜館,點了一個水煮肉、一個涼菜拼盤。卿寶說:“喝點兒吧?”楊老闆說:“行,少喝點兒,這兒偏僻,領導不會來這兒,就是見了,他們不會不給我個面子的。”卿寶就要了一瓶西鳳酒,先給師傅倒上再給他倒。楊師傅把酒瓶放在桌子下面說:“還是小心點兒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卿寶說:“對對對,師傅說得對!”兩杯酒下肚,楊老闆又吹開了:“你聽我給你說,我給你說的這個姑娘,那可絕——對是百裏挑一的!千——金小姐!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我告訴你,人家家裏可是個有錢的主兒,人家老爹在山裏開礦,家裏有房有車,你要是把她弄到手,你就有福了!我和她老爹是老同學,老在一起喝酒,老是人家請客,根本不讓我掏錢包!不是跟你吹牛兒,縣裏公安局、工商局、稅務局都有我同學,要不我那飯館咋掙錢哩?!”“厲害,師傅真厲害!”卿寶連連點頭佩服,他給揚師傅再倒滿一杯問:“師傅,她在哪兒上班還是幹別的?”“就在鐵路醫院。”“咱這兒鐵路醫院?”“喔。”“幹啥的?”“幹啥的我沒問,反正不是什麼賴活兒。”卿寶想起蘇彩虹,忙又搖搖頭,心想:咋回事?還想人家幹啥?楊師傅繼續邊喫邊吹:“人家老爹說了,人家就這一個閨女,一定讓我給他找一個好的。我問鐵路上行不行?人家說鐵路上也可以,不過一定要找個條件好的。人家認識的地方上的條件好的多——的是,只是他閨女看不上,都沒談成,就現在還有好——幾個在追人家閨女哩!我只能是創造條件讓你們見面,至於成不成,我就管不着啦!”卿寶點頭說:“那是,那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樣想就對了!”“這要看你的本事哩,看你能不能哄住人家的心——,女人全靠哄的,我給你說這就是個絕招。”卿寶心裏很不以爲然,嘴上只能說:“謝謝,謝謝師傅。”最後,楊老闆說再來一碗米飯就行了,卿寶說:“好。”一人要一碗米飯,把菜喫完,還有半瓶酒,卿寶說:“不能再喝了吧?喝多了讓別人聞見酒氣不好吧?”楊老闆說:“那就不喝了,走吧。”卿寶說:“我平時不咋喝酒,你把這半瓶拿着吧。”楊老闆把酒瓶擰緊蓋兒藏進懷裏說:“行,我拿回去,回去咱倆再喝,回去你找我。”“好。”卿寶結過賬,二人就回去。
第二天早上,卿寶和羅師傅喫過飯去趕場,十一點多回來,剛進宿舍,楊老闆就進來對羅師傅說:“你這夥計不錯,會來事兒,算我沒看錯!”羅師傅說:“那當然,我的夥計還能錯了?”楊老闆說:“小羅,這回我給你夥計說的這個對象,那可是千里挑一、絕對錯不了的!”羅師傅說:“‘楊老闆’,你又開始吹——了,人還沒見着哩,吹恁大幹啥?”楊老闆拍拍胸脯說:“這可絕對不是吹的,我敢給你打包票!那是我幾十年老同學的千金,我還敢馬虎嘛?!不是家兒的我連提都不提。”“你別光吹人家,也吹吹俺這夥計,名牌大學畢業生,優秀火車司機,對不對?”卿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楊老闆說:“哎,他纔剛幹副司機,還沒考司機哩!”羅師傅笑道:“你那麼會吹,還不把我夥計吹成司機?”楊老闆改變話題問道:“你倆兒剛趕場回來?”羅師傅說:“喔。”楊老闆說:“啥時候去了叫上我一塊兒去。”羅師傅說:“你也去?真是稀——奇!”楊老闆說:“這有啥稀奇的?我這‘老棒子’也能掛個‘花姑娘’哩!”羅師傅笑道:“又吹——開了!”楊老闆認真地說:“不信是不是?不信下回去‘掛’一個讓你倆兒瞧瞧!”他說着看了一下表,說:“就我這身板兒往那兒一站,還不吸引一大羣?”羅師傅笑道:“你這身板兒能壓——扁三個不成問題!”卿寶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楊老闆說:“那當然,我看沒有幾個能象我這麼高大魁梧的!”羅師傅說:“你這一看就像個大老闆,腰裏再別個‘大哥大’,一個個花姑娘爭着往你懷裏鑽哩!”“哈哈,”楊老闆哈哈一笑說:“那當然啦!”說着他又看一下表說:“哎吆,該開飯了,開飯!”羅師傅說:“我得去個廁所,你先去吧!”楊老闆看了卿寶一眼問:“你去喫飯不去?”卿寶說:“去麼,咱倆一塊兒去。”楊老闆說:“今天我請你,我就是專門來請你喫飯的。”卿寶說:“那咋行?肯定是我請師傅的!”楊老闆說:“那咋會行?昨天喫你的,今天喫我的。”卿寶說:“師傅給我說對象哩,還能讓師傅請我?”楊老闆說:“那算啥麼?那不算個啥!”下到一樓,卿寶說:“咱去外邊吧?”楊老闆說:“你不是快叫班了?就在食堂喫吧。”卿寶說:“好。”到食堂門口,卿寶:“我再買點兒票。”楊老闆說:“不用了,我這兒有。”卿寶說:“我再買點兒。”卿寶又買了十元飯票,二人走進去,裏邊只有三四個人在喫飯,卿寶說:“楊師傅,你點菜吧。”楊老闆說:“行,我點,今天算我的。”他看了看櫥櫃裏的菜就點了一個回鍋肉,一個韭菜炒雞蛋,要了兩碗米飯,就讓廚師算賬,廚師算好說:“七塊九。”他說:“好,給你票。”說着就從褲兜裏掏出錢包,卿寶說:“師傅,我給。”說着,就把手裏的票給廚師,楊老闆看看他說:“哎,看你這夥計!說好的今天喫我的,你咋回事兒嘛!”卿寶笑着說:“咋能喫師傅的?說啥也不能喫師傅的。”楊老闆說:“哎,你這夥計,真——是的!”楊師傅拿碗盛了一碗免費湯,卿寶也拿碗盛了一碗,喝了兩口,說:“腥氣太大了。”楊師傅說:“魚頭湯能不腥?不腥能是魚頭湯嘛!”旁邊一位師傅說:“楊老闆,又喫夥計的了?”楊老闆拍拍胸脯大聲說:“我老楊能是那種人嘛?叫小何說說,我是那種人嗎?”卿寶嘴裏有飯,就擺擺手。那人說:“你嗓門恁大幹啥?嚇得小夥計都不敢說話了。”卿寶嚥下嘴裏的飯菜,忙說:“今天是楊師傅請客的。”那人說:“他請客你掏錢,是不是?”卿寶說:“不是,是楊師傅掏的錢。”楊老闆說:“聽見了吧?我老楊啥時候喫夥計的?就是給夥計說對象、辦事兒也不會喫夥計的。”旁邊幾個人都笑了,說:“要不,怎麼稱得上老闆呢!”另一位師傅說:“楊老闆,我還沒喫飽哩,你再給我點一個菜吧?一個就行了!”楊老闆說:“那可不行,我怕把你撐住毛病了。”那人笑着說:“撐住毛病了你給我看病嘛!”楊老闆說:“請你喫飯還得給你看病?想得怪美!”“你是大老闆嘛!”幾個人都笑了。羅師傅進來笑着說:“楊老闆,我還沒喫飯呢,你請我喫飯不請?”楊老闆說:“可以,不過你得幫我個忙。”“啥忙?”“最近我那飯館資金週轉不開,你得週轉點兒。”羅師傅說:“楊老闆,你還號稱大老闆哩!請我這窮苦人一頓飯都捨不得!喫你一頓就要給你幾十頓?”楊老闆說:“光想白喫白喝會行?”說着就低頭繼續喫飯不再理人,喫完飯叫上卿寶就走了。走出食堂,楊老闆對卿寶說:“我今天晚上叫班,咱們離得不遠,明天下午你去我那飯館找我,我給你安排和那姑娘見面,你請人家喫個飯,跳舞看錄像,談對象嘛,就是喫喫玩兒玩兒。”卿寶說:“就是就是。”說着給楊師傅上根菸點上,楊老闆說:“我下午待班,走,上樓睡覺。”卿寶也上樓看見程亮剛退勤去喫飯,他看了一會兒電視,就回房間待班。羅師傅回來問卿寶:“要是以後楊老闆借你錢,你借不借?”卿寶說:“借嘛。”羅師傅說:“這傢伙不實在,對他可不要太實在,如果他真讓你談上對象了你可以借,就是借,也不要借太多,你就說你剛上班家裏要還帳沒攢下錢,明白不?”卿寶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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