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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平安剛上班,孫工長就過來讓他去找吳書記。“吳書記?吳書記是黨委書記,咋會找我?”孫工長笑着說:“發展你入黨哩!”平安笑道:“別——開玩笑了,我還能入黨?差遠——哩!”孫工長笑道:“那你別去!”平安又問:“吳書記真的找我?”“真的嘛,趕緊去——吧!”
平安邊走邊想:“他找我幹啥?”他來到書記辦公室門前,敲敲門,書記讓他進來關上門,讓他坐在對面,看着他嚴肅地問:“王平安同志,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說實話!”平安一臉迷茫地說:“嗯。”書記問:“你平時業餘時間都幹些啥?”“幫家裏幹活。”“幹啥活?”“地裏活。”“你還有地?”“媳婦家的。”“你成家了?”“喔,就在王家村。”“媳婦是王家村的?”“喔。”“你知道不知道最近電視上說的邪教?”“知道。”“那麼——你是不是已經加入那種邪教了?”平安心裏一驚,輕聲自語:“邪教?”“你是不是在練那種功?老實說!”“沒……沒練,我練的是……氣功。”平安低下頭,心裏“突突突”地跳着。吳書記盯着他加重語氣嚴肅地說:“有人到派出所舉報你啦!你到底練沒練?”平安大喫一驚,慌亂地語無倫次地說:“沒……沒……沒有……我練的是氣功……”“氣功?“也……也是瞎玩兒的……”書記認真地說:“我也不相信你會練那玩意兒,但是我說的不算,這是段保衛科接到派出所通知要拘留你,保衛科給擋住了,說要先調查調查,走,現在你跟我去保衛科,科長在等你。”平安嚇得站不起來,一臉慘白,他甚至聽得見胸口“咚咚咚”地跳動聲。書記看看他,安慰他說:“別害怕,科長只是跟你談話,你是我們的職工我們還能不保你?”平安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平安一路上忐忑不安地跟在書記後面來到保衛科,段黨委書記和科長坐在辦公桌前等他。科長見吳書記來了,起身讓吳書記坐在沙發上,吳書記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讓平安坐在對面靠牆的長沙發上,他遠遠地坐着。書記說:“小王,往這邊坐坐,科長和你談談。”平安就挪挪身子。科長一臉嚴肅,一邊問一邊拿筆記着:“姓名?”“王平安。”“成家還是單身?”“成家。”“家在哪兒?”“王家村。”“幾組?”“九組。”“妻子姓名?”“王金梅。”“家住哪兒?”“王家村。”“你和你媳婦都是王家村人?”“我不是,我住在媳婦家。”“哦——你老丈人姓名?”“王世傑。”“王世傑是你老丈人?是村幹部?”“喔。”科長露出笑臉,說:“是這,昨天晚上接到派出所通知,有人舉報你是邪教分子。你應該知道現在練那種功就是邪教分子,往小處說是違法犯罪,往大處說是反動分子!現在全國正在清理邪教,你如果在練,我們也不敢隱瞞包庇,恐怕人家派出所已經掌握證據,你就老實交代,我們會根據情況跟人家說說,看有沒有迴旋餘地。”平安低頭沉默一會兒,說:“我以前確實練過,看到新聞裏說是邪教就沒再練過。”“你是跟誰學的?還是自己練?有沒有參加什麼組織?”“我沒有參加什麼組織,我是自己練的,其實我是當作氣功健身鍛鍊身體的。”“你是怎麼知道的?”“在網吧上網看到的。”“哪個網吧?”“街上網吧都有。”“你確定沒有參加什麼組織?”科長非常嚴肅地盯着他問。他肯定地說:“沒有,沒有,我是健身哩。”“好,今天就到這兒,你得保證你沒說瞎話,我們才能跟人家說。”“我沒說瞎話,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問……問我媳婦。”段黨委書記一直看着平安,這時他對吳書記說:“吳書記,以後咱們在這一方面一定要加強宣傳教育啊!這可不是小事,回去以後,不,從今天開始一定要切實調查調查,看看還有沒有人練?”吳書記說:“一定一定!小王,你要是說的是實話,我們可以給人家說說,只要你從國家禁止以後沒練,確實沒有參加什麼組織,還能說說,我們也不希望咱段出一個邪教分子啊!”科長說:“吳書記說的是實話,咱段要是出來一個邪教分子,那可是要‘冒泡’了!好了,你回去吧!”平安和吳書記出來,科長和段黨委書記也出來,科長在平安肩膀上拍一下,別有深意地說:“小夥子,回去跟你老丈人說說。”平安忽然明白,對,跟老丈人說說,老丈人應該有辦法。
原來,科長以前因爲治安方面的事兒和王家村村委、鎮派出所多次聯繫過,也開過多次會議,都是老熟人。科長和平安老丈人也很熟,知道他和派出所所長肯定能說上話,因此他一聽說平安老丈人的名字心裏就有底兒了。
平安在前面走,科長和段黨委書記、吳書記說了一會兒話,兩位書記都微笑着走了。吳書記在後面喊平安:“小王,等我一會兒。”平安轉身等書記。吳書記快步走到平安跟前說:“抓緊回去跟你老丈人說說這事兒,抓緊去!”平安問:“現在就去?”“對,現在就去,等人家找你就晚了!我給朱主任說一聲準你一天假。”“那我現在就回去。”“抓緊去!說好回來給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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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回到家,家裏沒人,就去地裏找。媳婦和丈母孃在給蘋果樹上糞,媳婦問他:“咋回來了?”他就給媳婦說了剛纔的事兒。媳婦就說:“看看,我早——都說了,不讓你練那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就是不聽,還鼓動我練,練出事兒了吧?”丈母孃心急火燎地說:“趕緊回去給你大打手機,叫你大去找人家說說。”金梅就和平安回去,金梅把平安數落一路:“好好上個班兒就行了,還要練啥功。”“說你多少回了就是不聽,想鍛鍊身體地裏有的是活兒”“就算是想鍛鍊身體,跑跑步就行了,還非得要練啥功。”“就算是練功,在家練練就行了,還非得跑到外邊練。”“這下可好了,把你抓走了,還練不練?”“幸好咱大成天在外邊跑,還有點兒能耐,要不你找誰說去?”“要啥沒啥的,把你抓走了,你不就完了?”平安一聲不吭,跟在金梅後面。
其實,平安的確在那種功,而且一直沒有停止。因爲他已經從結婚前的初步階段練到中級階段,已經進入境界領會到練功的好處了,他怎麼能停止不練呢?看電視知道國家把它定爲邪教,也看到很多邪教分子擾亂社會秩序,非法斂財的案例,單位也在宣傳要遠離邪教,但是平安想他只是健身,並不想別的,自己悄悄練,誰知道他在幹啥?老丈人和丈母孃也問過他練的是啥功?他說是氣功,瞎玩兒哩。只有媳婦知道實情,因爲他還經常在看那種書。媳婦非常看不慣他練功,經常說他,他總說是強身健體,總比沒事兒就去打牌好吧?媳婦也承認打牌不好,見他也只是一個人練練而已,也不影響啥,只是說說而已,並不特別反對。
如果平安只在家練也不會出事,壞就壞在他經常跑到山上坐在樹上或者石頭上練,被村裏一個人看見,那人原來和他老丈人有矛盾,就直接把他舉報到派出所,說他已經加入邪教,還拿相機拍了幾張照片都交到派出所。那人知道他在機務段上班,就沒說他是王家村女婿,只說他是機務段職工。金梅一聽出事了,就一個勁兒地數落他。回到家,就讓他給她大打手機,平安讓她打,她偏不打,平安拿起電話撥通岳父的手機,說了今天的事,並且說他只是健身沒有參加什麼組織。岳父說,這事不難辦,我給所長說說就沒事了。記住,不管誰問,你就說你是自己練氣功健身,其他的啥也不要說。平安連連答應。聽平安和父親說完話,金梅就去臥室把他的那幾本書找來要撕,平安連忙拿出兩本說:“這是借鄭師傅的,不能撕。”金梅忿忿地說:“趕緊還給他,以後不要再去找他了!”“嗯。”金梅把那幾本書一本一本撕成碎片,扔到竈膛一把火點着,燒了。金梅邊燒邊說:“以後沒事兒多幹點兒活兒,比啥——都強,不要想些什麼精神啊、信仰啊,有啥用?咱平民老百姓想那些幹啥?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想那些幹啥?有啥用?惹出麻煩了,害怕了吧?……”平安看着媳婦“哧——哧——”地一下一下把他的書撕碎,把他的追求、他的鐘愛撕成碎片,彷彿在用刀使勁地劃、使勁地割着他的心兒。他默默看着,聽着媳婦的數落。金梅燒完書說:“趕緊把那幾本還給人家!”“人家正上班哩。”“那一會兒去,以後也不要練什麼氣功了,小心走火入魔!”她看看錶,才九點多,就說:“走,去幹活兒!”平安就和媳婦去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