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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黃銅芙蓉必須得除掉了。它就是不見開,我難過死了。它已經在那兒好久了,但好像沒什麼開花的希望了。”
莎拉·巴塞爾頓說起挖她的月季,就像說她心愛的動物必須安樂死一樣。她用手指溫柔地撫着病花所在的土地,好像在安撫它,這樣它就能好起來。
“我幫你把它弄出來吧。”迪倫說,“你不需要知道什麼時候。等除掉了,也許你就不會注意了。”
莎拉露出感激的微笑:“哦,我肯定會注意到的,但還是很感謝你。我只是太多愁善感了。”
當然,莎拉實際上一點也不多愁善感。她十分值得尊敬,從頭到腳,從她腳上的橡膠長筒靴,到她那雙淺牛仔色的眼睛。
她也尊敬他。他們兩人關係很好,雖說一個是出身貴族,一個是雙手長滿厚繭的苦工之子,年齡還差了三十歲。他們最喜歡坐在花園房的陰影之中,喝着冒熱氣的建築工人茶,來點卡斯達醬。一早上他們就可以喫掉一袋,邊喫邊把花園打理好。
莎拉指定的下一年種植計劃攤開在屋子中央的支架桌上,她用小小的黑斜體將花的拉丁文名稱寫滿整張紙。迪倫現在跟她一樣熟悉這些學名了—他一畢業就開始在匹斯布魯克莊園工作。
作爲一棟豪宅,匹斯布魯克還算是小而精緻的:一棟賞心悅目的帕拉第奧式對稱建築,金色的石塊築成,再配上穹頂,坐落在兩百英畝的起伏莊園中。迪倫來的時候是個初級園丁,負責整理草坪,他很快就成了莎拉的得意門生。他也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什麼閃光點:那時他只是個害羞的十七歲男孩,不想遵照學校的建議去上大學,因爲他家沒有一個人上過大學。他們都是在室外工作的:他們的人生都由自然來塑造,由天氣來掌控。迪倫在這樣的環境中才舒服。他每天七點半準時上班,不論風吹日曬,陰晴雨雪。
有個老師試圖說服他至少要去大學學園藝學,但他覺得坐在教室裏跟親自上手學比,完全是沒有意義的。莎拉也比任何大學的導師都強。她督促他、檢驗他、教給他東西,還給他演示,然後再讓他做給她看。她不吝嗇表揚,批評建議也總是有建設意義。她敏捷而有活力,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迪倫也知道他自己的位置。這裏適合他,連地上肥沃的紅色黏土都適合他。“你真是天生的好園丁。”她越來越多地這樣誇讚他,話裏透着讚賞。他有種直覺,知道什麼花該配什麼花,哪些品種會同時開花。算是獎勵他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她允許他從自己的藏書裏拿書帶回家讀:格特魯德·傑基爾、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萬能的布朗”、邦妮·威廉姆斯、克里斯托弗·洛伊德—他也不是隻看圖片。他如飢似渴地讀他們的文字,他們的靈感、設想,他們遇到的問題、提出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