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家那口子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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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冰雲幾次胡鬧,她和偉健之間這唯一的、像是慣常模範夫妻的正經出門儀式,便面目全非了,走的時候他仍然會抱她,仍然會親她,可完全不是那回事,那儀式的“核心兒”變了。
是啊,她纔不要和他正式呢,她日常的生活已經夠現實和正式的了,只有他回來時她纔有對象胡鬧,才覺得有趣,所以斷不肯放過每一分每一秒和他搗亂的時間,生活就是遊戲,從她遇見他那一天起,他們的遊戲就已經開始了!
但遊戲歸遊戲,他既然如此重視規則和儀式,她便也想了個儀式回報他——給他打領帶。可她嫁給他之前連領帶都沒有摸過,更不要說給別人打了。她以爲打領帶就像系紅領巾,因爲那個扣根本就一模一樣嘛!實際卻不是,她一旁偷偷地看着他打了幾次,發現那方法不只比紅領巾繁瑣兩倍。於是等他走了,她便先拿自己的脖子練習,等她終於練習好了,他再要走時,她胸有成竹地去給他舉行這個儀式的時候才發現:遠不是那回事!因爲給自己打是正手,給別人打是反手,結果一條領帶她打了有十分鐘,等她終於把那個扣弄得算得上方正妥帖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一來她第一遍把方向弄反了,第二遍把那個扣打得散散歪歪,根本推不到襯衫的領際去時,她已經急出汗了。二來她怕他罵她笨,心裏很緊張如果他不耐煩地推開她,或者開口諷刺打擊她一通,她肯定以後學會了也再不願意給他打了。可是奇怪,那個平日裏慣常拿她取笑,毫不留情地諷刺她打擊她的人,這時竟半個“不”字都不說,極其耐心地站在那裏,任她在他脖子上鼓搗,等她長舒一口氣,望着那條打好的領帶,再望着他時,他竟很紳士地笑了,掏出手帕來擦擦她的汗,說:“把我的小妖精累壞了!”她就在那一瞬間覺得:他真可愛!他是一個頂尖的遊戲者,懂得規則和底線,有絕佳的戲品,高超的技術,半真半假的遊戲精神,和難得一見的貴族氣質,那是一種骨子裏的良善和教養,用東北話說就是:這小夥兒講究。而賊講究,是東北人給人的至高評價。而周小夥兒屬於賊講究!
偉健沒有這種小女人的曲折心思,雖然他也是鉚足了勁來調侃生活的,但他可不想跟自己的腦子過不去,他覺得日子挺快樂的,日子便過去了。他知道冰雲有一個不幸的童年和少年:幼年喪父,在繼父家長大,在那裏生活了十四年,又被迫離開。他知道這中間的酸苦不言而喻,她不願意多說,他也不多問,他覺得問多了別人就有義務多說自己,這太麻煩了,又不是開憶苦思甜會。
他也不願多說自己的過去,因爲他覺得苦日子過去就過去了,回顧苦日子也不能讓人感到甜蜜,那爲什麼還要回顧呢!不過他倒很願意告訴告訴她阿康的事。因爲熟悉了以後,他覺得她雖然情感纖細敏感,但是個懂感情的人。阿康叫周偉康,是他的小弟,現在在西北某勞改農場服刑,故意傷害罪,被判十年。阿康走三年了,也成了全家人心裏的最痛。日常他們都在刻意地迴避這種痛,他跟她說,也並不是指望她能理解或分擔這種痛,只是覺得他有義務讓她知道他的生命裏有這樣一個重要的人、這樣一件事。
他並不能強迫她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心存多大善意,但他還是希望能沒有惡意或歧視。所以他說得簡單,也絕口沒提他給康開了一家小康酒家的事。他可不是傻丈夫,他的底牌任何人都不會知道,包括枕邊人。她聽完之後,當時也沒說什麼,既沒有喫驚,也沒有抱不平,只是過後費盡心思地打了一件很漂亮的毛衣。他看她那麼認真地把那件毛衣織得又厚又密,完全沒了平日的刁鑽古怪,不禁有些感動,覺得女人的情義真是像水,安靜下來,細柔溫婉,不熱烈,卻十分潤人,覺得有些話倒真是可以和她說說的。
說起他娶的這個人,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當時是怎麼決定的,也許,因爲她說他要求的一切她都能夠給他罷,不知道。其實他要求的是什麼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怎麼能指望一個女人全部給他?而且,他總覺得他娶回來的這個也並不是當時他看的那個,當時那個——,可能男人和女人的距離彌合之後,人就會改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