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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記憶雖然不會一下被歲月磨損殆盡,但人們記憶中的事件會隨着時光的流逝,改變事件的色彩、糾正還原事件本來的面貌。
時光在荷花母子無盡的期盼與焦灼的等待中緩緩流逝,每一天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們的心頭。牛壯,那個曾經活力四射、笑容燦爛的青年,自從那次意外失足落水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一絲或生或死的消息都沒有傳回。
隨着時間的推移,牛壯的那些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們,也開始漸漸淡忘了這個話題。他們不再聚在一起,深夜長談關於牛壯的種種可能,也不再爲他的安危憂心忡忡。因爲無論他們如何談論、如何操心,都改變不了牛壯失蹤的事實,反而讓每一次的回憶都變得更加苦澀。村裏的人們開始默認,牛壯恐怕早已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喪生,他的遺體或許已隨波逐流,漂向了茫茫大海,又或許被泥沙掩埋,沉睡在了某個未知的河底,再也無法找回。
然而,在這片被絕望籠罩的土地上,只有荷花,那位堅強的母親,依舊懷有對丈夫生還的希望。她日復一日地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望着遠方,期待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現在視線之中。鄉親們見了她,總是避開話題,或是違心地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說些“牛壯不會淹死”的寬慰話,但每個人的心底都清晰地刻着那個不願承認的事實——牛壯,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
蘆根雖然年紀小,但心裏也隱隱約約感到父親是很難回來了,這麼多天過去了,連一點消息也沒有。這麼寬這麼長的黃河……黃河的東頭兒就是大海……但他非常瞭解父母之間的感情和依賴,如果把心裏的話說給母親聽,母親要是相信這種喪氣的話,就沒有了生活的希望了,就失去了生存的精神支柱,必然會跳到黃河裏爲父親殉葬,自己只有哄着母親,哄一天算一天。
蘆根垂頭喪氣地拄着撈竿兒,呆望着黃河翻滾着的渾濁浪濤,悲哀地想象着父親被浪濤捲走的情景,頓時感到大熱天心裏像潑進了一盆涼水,手腳也跟着也冰涼起來,頭上冒出的熱汗變得像冬天落上的冷雨點兒。
雖然蘆根心裏有些冰涼,但黃河灘上仍然熱氣騰騰,也許這是一年裏最熱的時候。
青翠欲滴的蒲草在烈日的燻烤下蒸發出一縷縷薄薄的霧氣,霧氣帶着芳香在微風中飄散着。
矮矮的豬耳朵草微微搖擺着寬大的葉子,好像被烈日曬得受不了啦,葉子開始軟綿綿地耷拉下來。
夾雜在青草裏的臭蒿,被烈日曬得枯萎了許多,但絲毫沒影響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