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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還得再接着前面說的“大清先生”來田地看麥子的故事繼續講。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大清先生”踏着輕快的步伐,漫步在自家的麥田邊,滿心歡喜地欣賞着即將豐收的景象。恰在此時,“武教師”吳可牛也哼着小曲,不緊不慢地朝這片金黃的麥田走來,心裏盤算着如何向村民們炫耀自己田裏的好收成。
然而,當吳可牛的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大清先生”那熟悉的身影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回想起上次與黑蛋、“大清先生”爭鬥,顏面盡失,吳可牛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羞愧與不甘。
於是,他下意識地扭頭,腳步匆匆地轉向另一片較爲偏僻的麥田,生怕再與“大清先生”正面相遇,免得再次遭受那份難以承受的尷尬與挫敗感。畢竟,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即便吳可牛平日裏自詡臉皮厚實,但在真正的智者面前,他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心還是顯得格外脆弱與不堪一擊。
“大清先生”,這個名字在村裏就像是一股清流,儘管他的外表與村裏的莊稼人格格不入,但他的存在卻爲這個小村莊增添了幾分別樣的色彩。大熱天裏,當其他人都穿着短衫短褲,或是戴着草帽遮陽時,他卻依舊堅守着自己的風格,穿着一襲說書藝人常穿的灰色長袍。這長袍彷彿成了他的標誌,儘管它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洗過了,顏色黯淡,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但他卻一年四季都穿着它,無論是炎炎夏日還是寒風凜冽的冬日。冷天的時候,他便在這長袍外再套上一件,卻從未見過他穿上厚重的棉袍。村裏人都議論紛紛,說他不怕冷,但實際上,這只是因爲他覺得說唱墜子時,棉袍穿在身上太過累贅,不利於他的表演。
他的頭上戴着一頂與莊稼人格格不入的帽子,那是一頂布料軟帽,像極了城裏的禮帽。在大熱天裏,這樣的帽子顯得尤爲突兀,畢竟莊稼人們爲了遮陽,通常都會戴上寬邊草帽。但大清先生卻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帽子早已髒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與長袍一樣,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這氣味甚至吸引了幾隻蒼蠅前來探訪。
他懷裏總是緊緊抱着那把對他來說如同生命般重要的大弦,那是他走南闖北、說唱墜子的得力助手。每當看到他那兩分即將成熟的麥子,他的眼中總是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彷彿那些金黃的麥穗是他最引以爲傲的作品。這時,他的喉嚨裏便開始癢癢的,一股想要歌唱的衝動湧上心頭。
於是,他來到了地頭的一棵大柳樹下,那棵柳樹如同一把巨大的傘,爲他遮擋住了灼熱的陽光。他感到一陣愜意,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在田壟裏撿了幾塊爛磚頭,小心翼翼地摞在一起,然後把那髒兮兮的帽子墊在磚頭上,撩起長袍的下襬,坐了下來。
幾隻蒼蠅“嗡嗡嗡”地落在了他的袍子上,他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身子,蒼蠅們便驚恐地飛走了。但沒過多久,它們又飛了回來,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袍子上。大清先生看着袍子上的蒼蠅,臉上露出了好奇和疑惑的表情。他輕輕地說道:“咦……看來你們這些小東西對俺挺感興趣的,你們喜歡俺身上的氣味兒是吧?!你們比人兒厚道!不嫌俺一身窮酸……你們夠意思俺也得夠意思,俺一會兒給你們唱段兒河南墜子聽聽。”
說完,他自我逗趣地呵呵笑了笑,然後把弦套小心翼翼地退掉,生怕驚擾了那些趴在他袍子上的蒼蠅。他左手的幾個指頭戴上了銅指套,大腿壓着二腿,開始吱吱哇哇地試起弦來。那聲音雖然有些刺耳,但在他聽來卻是無比的美妙。
就在這時,柳樹上一隻孤獨的烏鴉在歇涼,它似乎對大清先生的表演產生了興趣,“呱呱呱”地叫了幾聲,彷彿在抗議又彷彿在喝彩。大清先生仰起臉,有趣地望着那隻烏鴉,笑着說道:“你要是能聽懂俺唱的啥意思,給俺叫聲好,俺就給你鞠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