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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花崗岩磨盤母子倆推着着實喫力,兒子雖然個子長得不低,快與荷花兒的肩膀頭兒一般高了,但長得瘦弱單薄,還沒長到有力量的年紀,大部分的力量都出在荷花兒的身上。推磨這種出力活兒,一般都是男子漢乾的,村裏很少見婦女推磨的,如果看到女人兒推磨,那一定不是家裏沒得男人兒,或是家裏處於老弱病殘的狀態。以前牛壯在的時候家裏磨面都是使喚驢,不管誰家的驢只要牛壯吭一聲兒也就是了,荷花兒也就是幫助輕鬆地蘿面。牛壯不在了,要是用別人家的驢拉磨,只要荷花兒吭一聲也中,但荷花兒就是不開這個口,原因也很簡單,牛壯在的時候他幫過別人不少忙,他家有啥事兒別人自然也要幫忙。牛壯不在了,荷花兒認爲自己沒本事幫助別人,麻煩別人似乎不應該也過意不去,再加上荷花兒不愛求人的剛強的性格,所以她與兒子能幹得了的事情她是不求人的。
但荷花兒也是推過磨的,知道人力推磨的滋味兒。那是她與牛壯結婚前當閨女的時候,她孃家那幾年還很困難養不起牲口,在她孃家和她的哥嫂一起推過磨,蘆根兒這是有生第一次推磨。
磨面本來是驢乾的活兒,沒有驢那只有人來推磨了。驢子拉磨轉不暈,但人兒推磨容易轉暈。推磨的滋味兒無論男女老少推過磨的人兒都很難忘記,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種滋味兒很難用浪漫的詩歌來形容,也很難用溫柔的語言來描述,要是用俗話說出來也就是幾句老實話:磨槓揉得腸欲斷,轉圈兒轉得頭暈眩,腰痠腳痛腿抽筋,磨完麪粉累癱瘓。其實累癱瘓的人兒也不是太多,但累得精疲力盡兩腿麻木是常事兒。連男子漢一提到推磨就直揺腦袋,何況女人少兒乎?
荷花兒娘倆推着沉重的磨盤,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也不知道圍着磨盤轉了多少圈子,母子倆身上都流起了熱汗,汗水流到磨槓上,滑溜溜的不好掌握。
當麥子磨得快成粉狀了,這時荷花兒推着磨槓看到兒子滿頭大汗,趴在磨槓上腦袋向下耷拉着,就停住腳步問道:“根兒你這是咋啦?你要是累了就停下來歇會兒。”
“娘……我不累……”兒子表情難受地抹着頭臉上的汗水小聲兒說道,“我……我想嘔吐……”
荷花兒聽了嚇了一跳,心想一定是推磨把兒子轉暈啦……她立即放下磨槓把兒子扶到磨道門外,“你想嘔吐就在這兒吐吧。”
蘆根兒彎腰低頭“譁”的一聲,把胃裏的東西幾乎全吐了出來……吐過後肚子疼了起來,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喲……哎喲……”叫了起來。
“這可咋辦呀?!”荷花兒一下慌了手腳,荷花兒伏下身子向兒子問道:“是胃疼還是腸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