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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荷花兒這些天心裏糾結得很,常常抑鬱着難於解開心中的疙瘩。她雖然對牛壯生還回來很自信,但她也是個凡人兒,有些事情她像凡人兒一樣也有她猜不透的煩惱。她堅信牛壯仍然活在黃河裏,但這麼長時間了仍然丈夫沒有生還回來,她不免感到有些鬱悶。他也三不知聽到一些閒言碎語,知道很多鄉親不相信牛壯還活着,特別是自己的親爹和親哥哥都不相信牛壯還活着……她想道,自己心裏的希望和堅持難道錯了嗎?還是親戚和鄉親們的認爲錯了?要說鄉親們對牛壯的生死議論並沒惡意,沒仇沒怨的……可自己要是沒錯,爲啥那麼多鄉親咋不相信牛壯還活着哇?牛壯的鳧水功夫那麼棒,鄉親們不是不知道,爲啥鄉親們都說牛壯淹死了哇?
人們對牛壯的生死議論,特別是人們都不相信牛壯還能活着回來,斷定牛壯早就淹死了。人們普遍的這種喪氣的認爲,像一張無形的網纏繞着荷花兒,纏繞得她哭笑不得、心裏煩煩地。但她毫無辦法,無法兒使這張網消失。
聽說“瞎半仙兒”逛游到了古寨葫蘆莊,她一下子來了精神兒。想讓“瞎半仙兒”來證實一下牛壯仍然還活着,以此來堵堵說喪氣話人兒的嘴巴。她想道“瞎半仙兒”一定能算出牛壯仍然還活着,只是早回來或晚回來,但一定會回來的!要是從“瞎半仙兒”嘴裏說出“牛壯還活着”,以後鄉親們和親戚朋友,就毫無疑問一定會相信牛壯仍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說那些喪氣的話了,她的煩惱就少了一些。
她抑鬱的臉上掛着喜色,拿上幾個銅錢兒就一陣風兒地跑了過去。
村裏一些圍着“瞎半仙兒”問卦的鄉親,看到荷花兒滿面紅光地跑了過來,都明白她來爲誰算卦爲啥算卦,都知道她求卦的事情是個大家都關心的大事情,大家一下子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都不約而同地閃開了,有意爲她讓開了空當。
“瞎半仙兒”仰面安靜地坐在他自帶的小馬紮上,左手拄着上邊掛着旗幡的竹竿兒,右手捏弄着五個細長的指頭,兩片兒瘦瘦的薄嘴脣兒不斷蠕動着,從兩片嘴脣兒間不斷冒出誰也聽不清弄不懂像悄悄嘮叨夢話的咕噥聲。
荷花兒忐忑不安地蹲在算卦先生的面前,很想弄明白“瞎半仙兒”嘴裏咕噥出的語言,但她用心聽了好大一會兒還是沒聽出什麼名堂。荷花兒心想“瞎半仙兒”是不是在預猜什麼,也許他老人家能算出今天俺來給牛壯算卦。
村裏的大嬸、大媽、大嫂、小媳婦們,聽說荷花兒來算卦了,一傳十、十傳百地張揚開來,嘰嘰喳喳像看戲似的都圍了過來看熱鬧。她們爭先恐後儘量伸長脖子,一隻只耳朵像被無形的手提捏着,比平時展活增長了許多。看熱鬧的愜意在她們的臉上變成一種激動的神色,激動的神色中對牛壯的死活結果又加上一層渴求的慾望。她們都清楚荷花兒來算卦,不用問是來給牛壯的生死算卦的。
男性村民們看到向前擠擠擁擁的大小娘們兒,他們感到與這些娘們兒混在一起有點兒不好意思,就都走開去幹各自的農活了。邊走還邊互相議論着:“瞎半仙不知能不能把牛壯算活……”
這些年齡參差不齊的女人兒,大多是閒着沒事兒出於好奇來看熱鬧的,她們好奇的是荷花兒來算卦啦,看熱鬧是要看荷花兒的熱鬧,也許她們想象着一旦“瞎半仙兒”算出牛壯淹死了,荷花兒一定會蹲在地上號啕大哭的,說不定荷花兒一下就會昏過去。像“瞎半仙兒”這麼神的算命先生,一定知道牛壯早就淹死了。她們都對“瞎半仙兒”非常迷信和崇拜,認爲從“瞎半仙兒”嘴裏算出的事兒都不容置疑的,要不然人家咋會叫“瞎半仙兒”?她們都知道荷花兒的丈夫牛壯淹進黃河裏兩個年頭兒了,可荷花兒還一直堅持牛壯還活着,逢人便說“牛壯好水性啊咋會淹死?!”雖然沒人與她當面擡槓兒,但村裏人都認爲牛壯一定是淹死了。要是“瞎半仙兒”算出牛壯真的還活着,那可是太稀罕啦!說明人家荷花兒肯定有神靈的指引,牛壯肯定有神靈的保佑。要是“瞎半仙兒”算出牛壯死啦,荷花兒堅持牛壯還活着的話就成了笑話兒、傻話、瘋話、愚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