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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夏木沒有急於打開裝滿資料的收納箱,投入到往事之中,而是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一大杯冰牛奶,慢慢地吞嚥下去。在腸胃把牛奶溫熱之前,他還有幾分鐘時間放空,這是他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光,一切都是緩慢的,身體能量尚未啓動,腦子也處於低溫狀態,他行動緩慢,猶如一隻海龜,在沙灘上漫步。
他癱軟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看着擺放在茶几上的收納箱,覺得自己變成了魔術師,馬上要在空無一物的收納箱裏,變出一個大活人:那個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削瘦,也許現在變成了大胖子,右手有明顯的燒燙傷,指紋都被毀壞了,年齡不太精確,只能劃定在四十五到六十歲之間;他的聲音有些冰冷,說一口地道的白川話,從口音可以判斷是當地人;他的眼睛也很普通,既不大也不小,既不明亮也不渾濁,沒什麼突出特徵;他善於跟蹤尾隨,走路姿態輕盈,如同一隻貓;虐殺獵物能給他帶來精神上的滿足感,每一次他都會留在現場看着目標慢慢失血而死亡,但他對她們的身體不感興趣,沒有出現過性侵害的特徵,也許他那方面有問題,無法實施性侵,所以纔會通過虐殺女性的方式來宣泄慾望;儘管他有一米七五的身高,比每一個受害人都要高出許多,但他仍舊喜歡用背後偷襲的方法制服目標,這說明他是一個缺乏信心的人,這種不自信往往形成於童年時期;很多連環殺人犯的童年都充滿了不幸,遭到父母虐待,被家人遺棄,或是天生的性格孤僻,無法融入社會。童年創傷不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消失,往往會伴隨人一生,但結局卻各不相同。若將黑暗視爲一種養分,有的人培育出的是惡之花,有的則是善之花。究竟是什麼力量讓受過同樣的創傷的人變成了善惡涇渭分明的兩種人,卻顯得神祕莫測。
夏木用手肘支撐着身體,努力從沙發塌陷所形成的漩渦中脫身。他打開了箱子,拿出了卷宗,一張張照片和一份份屍檢報告,如同鋒利的刀,將他腦海中好不容易捏合出來的嫌疑犯畫像切得稀碎。事實上,除了那兩枚殘缺的無法永遠指認的指紋,以及那些被他奪走生命卻依然保持微笑的屍體,兇手什麼都沒留下。夏木感到了一陣絕望,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受害人臨死前的笑臉上,這微笑究竟意味着什麼?難道僅僅是肌松藥的副作用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兇手用麻藥足以控制受害人,肌松藥是完全多餘的手段,多餘就意味着反常,變態。變態背後藏着的又是什麼?一個渴望從死亡中得到快樂,並且要求受害人能跟他一同狂歡的扭曲靈魂?可這一切又是如何形成的?
問題嵌套着問題,形成了一個無底黑洞,幽暗深邃的世界將他吸了進去,盡頭則是他的母親。負罪感再次湧上心頭,他從脖頸上取下用鏈子串着的戒指,細細地摩挲着,回憶着那天所發生的的一切。母親接到了電話,急匆匆地離開家,臨走前將裝有戒指的絨面盒子藏在了抽屜深處,不希望被他發現,然而,那只是掩耳盜鈴。他發現了戒指,知道了母親的祕密,他懷着恨意幻想着母親嫁人,他被拋棄的一幕。他帶着滿心的恨意,迎接了母親的死亡。
不,這裏面有一個問題。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看着那枚戒指,思索着。
深夜十一點,夏木獨自來到了位於江陽路的小喫街。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幾家賣熱食的羊雜店和砂鍋米線店人頭攢動,火爐上熱氣騰騰的砂鍋散發着誘人的氣息,吸引着晝伏夜出的老饕們,以及深夜加班的年輕人。其中一家名爲“福旺”的砂鍋店生意最好,門口排起了小小的隊伍,等待着店主的召喚。夏木過去,跟在隊伍後面,靜靜地等待着。五分鐘後,他得到了一個席位。
“快坐,快坐,這是菜單,砂鍋,小籠包,還有羊雜湯……”男老闆麻溜地收碗筷抹桌子,邊把一張塑封過的菜單遞給了夏木。
“精品羊雜湯,小籠包,加個滷香乾,”夏木抬頭看了看男老闆。
眼前的這個男人四十來歲,一米八的大個子,頭髮已經謝頂,動作倒是極其麻利,一邊衝廚房報上桌號和點單內容,一邊已經將桌子打掃的乾乾淨淨,並順手將一對情侶塞到了夏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