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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拋棄自己的女兒,消失不見,能有什麼苦衷?”
“我,我不知道,”沈雨沒有告訴過胡刀刀,父親是個連環殺人犯的事實。
“要我說,他準是跟人私奔了,重新組建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過着平靜而無聊的生活,現在他上歲數了,老了,突然開始後悔當初拋棄了你,但爲了保住現有的家庭,他又不能直接露面,只能用偷偷寄禮物的古怪的方式來暗示,他沒有忘了你,他還想念你,”胡刀刀憤憤不平嚷道:“很多不負責任的男人都會這樣,他們這麼做根本不是因爲愛,而是想用最小的成本來彌補心裏的罪惡感。更何況,這些禮物沒有一件值錢的,都是些破爛玩意兒,他要真覺得愧對你,爲什麼不直接給你一筆錢,或是一套房!”
見胡刀刀口吐飛沫,臉因激動而漲的通紅,沈雨有一種衝動,想把真相告訴他。但很快,她剋制住了衝動。我的父親是連環殺人犯!這樣的話從任何一個人口中說出,要麼會被當做荒誕不經的玩笑,要麼會把對方嚇的魂飛魄散。至於父親爲什麼寄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給她,一定有特殊的意義,只是她尚未解開這一謎團。
沈雨微笑着,勸胡刀刀消消氣:“你再好好看看這些照片,你眼睛毒,也許能發現點什麼線索,幫我找到我爸爸。”
“但願你永遠找不到他,”雖不情願,但胡刀刀還是仔細端詳起照片來。
沈雨則沉浸在了回憶裏。大學畢業那年,她第一次收到了父親送來的禮物,紙箱裏放着一個鐵皮玩具,還有一張賀卡,卡片上手寫着一行祝福語:“小雨,生日快樂,愛你的爸爸,”她找出父親失蹤之前留下的書信,進行了仔細比對,肉眼看起來似是一人所寫;爲了進一步確認她的判斷,通過她的法醫老師聯繫到了公安局的文檢專家,幫忙出了一份鑑定,結論跟她所想一致,卡片上的字跡的確出自於父親手筆。收到卡片那年,距離長途車站的告別,已經有十年之久。當她懷着永遠失去父愛的心,開始習慣於獨自生活的時候,他卻以這種突兀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裏,打破了她的寧靜。那之後,每年生日她都會收到一份禮物,鐵皮飛機,木偶,文具盒和魔方,現在則是一個瓶起子。她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意味着什麼,而是像個偵探一樣,利用以前在法醫課上學到的技術,用指紋粉,毛刷,放大鏡,魯米諾試劑等工具,試圖解開其中的祕密。
她又回想起十六年前,和父親在長途車站匆匆告別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那個警察將一張懸賞公告塞給了她,很肯定地告訴她,這個人是連環殺手,並囑咐她要小心,如果看到一定要打電話舉報。懸賞公告上的畫像,手部燙傷的特徵以及案情簡報擊碎了父親在沈雨心中的形象。她震驚不已,不能相信在她心中近乎完美的父親,居然還有另一種身份——連環殺人犯。到家之後,她把他用過的每一件物品,寫過的每一個字,以及每一縷氣息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絲毫邪惡的證據。她看着他和她的合照,從她辦滿月酒,父親抱着她和安定醫院同事的合影,到她上幼兒園爬滑梯,再到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手風琴練習課,父女倆的每一張合影都很完美,試圖找到他是殺人犯的企圖再一次失敗。
她想,也許是警察搞錯了,她應該去告訴他們。在痛苦中掙扎了一晚上,她最終下定決心,按照懸賞公告上的地址來到了刑警隊。就在她準備進去報警的是時候,她見到了夏木。那個八歲少年剛剛跟母親告別完從法醫室裏出來,身旁跟着兩個警察和一個老人。老人和警察低聲交流着,目光卻瞥向夏木。夏木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因爲失去母親而流眼淚,只有可怕的平靜。她卻平靜中讀出了仇恨,不安地躲到了牆角,遠遠地看着。少年上車離開的時候,回頭看着她躲藏的方向,做了個手槍的姿勢,對着空氣射出了一顆子彈。正是這顆不存在的子彈打消了她繼續報案的念頭。那一刻,她想到,如果父親真的是兇手呢?眼前這個孩子的仇恨將會像火山一樣噴湧而出,儘管他只有八歲,卻會像最兇猛的野獸一樣撲向父親,將他咬死。還有其他受害人,所有的警察,這個城市每一個普通人,都會憎恨她的父親,一個連環殺人犯,他們高喊着,合力將他殺死。而她,將成爲出賣父親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