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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刀刀挪動輪椅回到了電腦桌前。他的電腦桌比常人的大出三倍,上面擺着三個屏幕,中間是一個遊戲專用的彎曲屏,左邊一臺筆記本電腦,右邊的屏幕上顯示門口監控畫面。他晃動鼠標,彎曲屏上顯示出了幾個視窗,分別是沈雨讓他調查的冷小兵和夏木的個人資料,最右邊一條則是白川系列殺人案的新聞報道,沒有相關照片,只有幾段乾巴巴的文字,正文上方配了一行刺眼的大紅標題:“變態狂魔,殺人累累”,由於新聞的年代久遠,視覺上給人一種劣質而廉價的驚悚故事的感覺。
報紙上顯示的時間2001年9月3日。鼠標在時間上一閃一閃,彷彿在提示什麼。胡刀刀嘆了口氣,把對話框全都縮小,打開了《生化危機》,瘋狂掃射殭屍。震耳欲聾的遊戲聲讓他暫時忘了這段時間困擾不散的煩惱。當沈雨讓他幫忙調查瀋海洋失蹤一事的時候,他就陷入了痛苦之中。他不是個傻子,而是個聰明絕頂的黑客,雖然外表看起來又廢又宅。他很快就在冷小兵和夏木的經歷,白川案以及瀋海洋的失蹤案之間建立了一種聯繫,推斷出了瀋海洋的身份。那是個叫人不寒而慄的身份,他只在電影和電視劇裏見過。他今天之所以打電話給沈雨,不只是想告訴她有關機油的線索,更想問她一個重要的問題:“你父親瀋海洋是連環殺手嗎?”他手裏還有一條更重要的線索,通過那滴機油,他不僅查到了汽配城,還查到了一家賣假機油的店,位於城南汽配的“紅紅機油專賣店”,店名和地址就寫在便籤上,放在鼠標旁邊。但在最後一刻,他卻沒有告訴沈雨這條線索,鬼使神差瞞了下來。他想等下一次見到沈雨問明白情況之後再做決定,是把這條線索交給警察,還是告訴沈雨。
旁邊電腦上的監控畫面忽閃了一下,變成了一片雪花,胡刀刀一槍擊斃boss之後,看了看監控,暗暗罵了一句髒話。這幢老舊小區跟老城區的很多其它房子一樣,都在待拆狀態,所以治安條件極差,經常被小偷光顧。他安裝在門口的監控也經常被小偷惦記,睡一覺起來丟個監控攝像頭的事兒時有發生。看監控屏幕變雪花,胡刀刀以爲又被樑上君子剪斷了線,抓過一根長長甩棍,怒氣衝衝地轉動輪椅,罵着難聽的髒話,打開了門。
門口沒有人,只有被剪斷的線路孤零零地耷拉在半空,胡刀刀突然感到黑暗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撲向了他。走廊內的燈早都壞了,沒有一絲光,拆遷區特有的轟隆聲,從遠處傳來。黑暗中的力量如同毒蛇一般,貼着牆壁靠近胡刀刀。胡刀刀驚恐地揮動甩棍,卻只聽到劃破空氣的刺啦聲,空洞,冷漠,刺耳,他感到更加恐懼,急忙轉動輪椅,躲回了屋內。關門聲響起,胡刀刀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就在這時候,他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陣冰冷,彷彿絲線劃破了皮膚,他低下頭,看到鮮血從他脖子裏噴湧而出,成片的血,瀑布一樣,鋪天蓋地地噴出來,灑滿他的衣服,腿,地面。他想伸手捂住脖子,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他仰面朝天,看到一個黑影從他身邊經過,走到電腦前,撕下了寫有“紅紅機油專賣店”的便籤,拆掉了電腦上的硬盤,然後開始清理屋內的痕跡,他看到黑影的右手有些笨拙,手腕露出的一節,似乎是一塊陳舊的傷疤。他努力想看清黑影的樣子,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他很後悔,沒有把他的擔憂告訴沈雨。他很喜歡沈雨,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希望她永遠不要找到他。對沈雨來說,爸爸究竟意味着什麼,是溫暖的懷抱,還是死神的誘惑?從嘴巴和鼻子吸入的空氣從被割開的喉嚨裏漏了出去,沒能進入肺部。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身體越來越冰冷。死神帶着他進入了冰冷的夢想。他想象着沈雨就在他身邊,帶給他一點溫暖。他大睜着眼睛,走進了永恆的寂靜之中。
看守所距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從白川市醫院出發,經過新城區的中心廣場,跨過那道連接新舊城的石橋,穿過到處都在拆遷的老城區,最後再沿着一號礦坑和森林公園一直向西,便能看到那幢紅磚建築。光禿禿的平原上,四角和大門立有尖頂崗哨,牆上纏滿了高壓電線的看守所,猶如一座被人遺棄的中世紀的修道院。
沈雨坐在副駕駛位置,不時地朝外張望天空,黑夜將至。夏木在後排,眯着眼睛假寐,用餘光觀察着沈雨。車子突然在森林公園旁邊停住,冷小兵嚷嚷着尿急,便捂着肚子跳下了車。車內只剩下夏木和沈雨兩人,沈雨透過後視鏡看到夏木在睡覺,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了黑壓壓的森林公園。夏天馬上就要來了,嫩綠色漫山遍野地瘋長,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沈雨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就彷彿森林裏有什麼怪物襲來。
夏木猛然睜開了眼睛:“怎麼,沈醫生?你很冷嗎?”
沈雨慌忙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還要多久才能到?”
“十幾分鍾吧,不太遠了,你以前來過森林公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