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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沈雨在換鞋凳上坐了整整十分鐘才緩過神來。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她可能還被冷小兵和夏木困在看守所的審訊室裏,一想到那個房間裏的氣息,她就不寒而慄。雖然之前在刑警隊實習的一個月,她也曾經在卷宗裏看到過一些拍攝於審訊室內的照片,但身處其中卻是第一次,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既沒有刑訊逼供的氣息,也沒有嚴刑拷打的感覺,只是,平淡無奇的一間房。平淡無奇的事物往往具有很大的欺騙性,就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冷小兵和夏木拿着一份病例來請她幫忙,她忍不住好奇心答應了,結果卻變成了一場可怕的審訊。平淡無奇最具迷惑之處在於你根本看不出其中蘊含的危機,間諜,刺客,連環殺手都以平淡無奇的面容存在於生活的某個地方,平淡無奇正是他們最好的掩飾。究竟是什麼意外解救了她?沈雨感到很好奇,但又不能深究下去,因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距離十一點還有四十分鐘,她必須動作快點,在手機響起之前,做好最後的準備。
她用雙臂撐起身體,鞋也忘了換,徑直走到了主臥的衣櫃前。她拉開櫃門,伸手在大衣後摸找,很快就拿出了一個黑色帆布包。她拎着帆布包,轉身走向了書房,在乾淨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連串的鞋印。書房的燈打亮之後,她纔看到那串足跡,皺了皺眉。照以往的習慣,她會用兌了八四消毒液的水涮拖把,把地板墩一遍,然後再用酒精噴各個角落,一邊噴一邊用抹布擦拭,直至屋子被消毒水和酒精籠罩。她喜歡這種味道,讓她安心。但現在,她沒有功夫停下來做清潔,只能眼睜睜看着灰足跡跟在她身後,像一條越來越長的尾巴。她拿着帆布包走到書櫃前,拉開了僞裝成櫃子的暗門,露出了裏面的軟木牆和長條案。條案上放着注射器,匕首,鬧鐘,和一些照片,她帶上一副橡膠手套,將東西逐一拿起來,逐一擦拭乾淨後,擺放好,拉開了條案抽屜。抽屜裏放着個一次性紙杯和溼紙巾,何偉光第一次去診室諮詢的時候留下的。她用溶液浸泡溼巾紙,然後拿棉籤沾了一些液體,小心翼翼塗抹到匕首、鬧鐘的夾縫中。然後將一次性紙杯上殘留的何偉光的指紋提取下來,用指模按壓,將何偉光的指紋轉移到一張照片的邊緣。縫隙中的含有DNA的液體以及指紋的位置,都給人一種不小心才留下的錯覺。準備妥當之後,陳涵將東西放入帆布包內,然後拆下了軟木牆上的新聞簡報以及舊地圖,把紙杯和溼紙巾扔到了垃圾袋裏。不一會兒,隔間便空空蕩蕩了,只留一道道灰痕,彷彿蒙特裏安的畫。她覺得有些不適,彷彿心臟被人摘除了。
收拾完隔斷裏的物品,重新將櫃門拉上,她的不適感才稍稍褪去。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她必須加快速度,拎着黑色帆布包匆匆忙忙朝外面走去。她開門的時候,突然想起落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又折身回到書房,打開了書櫃上方的玻璃門,取出了裏面的幾個擺件:人型木偶,鐵皮玩具,瓶起子,文具盒和魔方。昨天晚上收到父親的禮物裏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列明瞭要她準備的東西,父親特意用紅筆圈住了這幾樣擺件,強調它們的重要性。她隱約意識到這些東西非同尋常,早早便將指紋和DNA轉移到了擺件上,將它們裝入帆布包,拉上拉鍊,離開了家。
她沒有開車,而是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一個地址。那是一家隱蔽的情侶酒店,爲了保護客戶的隱私,門口連監控都沒有安裝,周圍有幾條黑漆漆的巷道,從情侶酒店的後門出去,便可以隱身於黑巷道中,十分符合偷情者的需求。司機顯然知道這個地方,當沈雨說出酒店名稱的時候,他便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着她,可惜,沈雨穿着一身風衣,帶着帽子和口罩,既沒有露出臉,也沒有露出身體的絲毫特徵。司機顯得很失望,抵達目的地之後,把車停在路邊,探頭張望着。直到沈雨走進情侶酒店內,司機纔不甘心地離開。出租車走遠之後,沈雨折身從酒店裏出來,迅速消失在了其中一條小巷裏。這條路向她之前已經試驗過很多遍,包括酒店大堂的監控,她也做過實驗——故意弄丟了一隻耳墜,請求酒店工作人員幫忙調監控,發現酒店的監控只對準收銀臺和電梯口,門口供人等候坐的沙發並沒有攝像頭。她的計劃便是進入酒店,在沙發上等候,若是有人問起出租車司機,他也只會說有個女人偷偷摸摸來偷情,不會注意到她的真實行蹤。穿過酒店旁邊的小巷,步行約五百米,便抵達了一片平房,這纔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隱身於樓羣中的平房區顯得異常落魄,彷彿被人遺忘的孤島,只有街角賣麻辣燙的小攤,熱氣騰騰,等候着加班晚歸的上班族。沈雨站在電線杆旁,耐心地等候着,十一點整,手機便發出了嗡嗡嗡的震動聲。
“喂……”沈雨接通了電話。
“沈醫生,我在你家門口,敲半天門了,你不在家嗎?”何偉光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我有點事兒耽擱了,你在消防通道里等我一會兒,不要亂走,我半小時後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