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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天就陰了,大雨鋪天蓋地襲來,沖刷着血,洗去了廝打的痕跡和足跡。
夏木抱着姥爺的屍體,在大雨中呆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直到他感受不到一點他的體溫。在這半個小時裏,他想過報警,坦誠一切,但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報了警,警方就會調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雖然他是被迫殺人,可視爲正當防衛,但第二個被他打成重傷的盜獵分子,則完全超出了“正當防衛”的範圍,辯方律師一定會抓住這一點,狠狠地咬他一口,就算法官同情,給予輕判,他也將以“防衛過當”的罪名,獲刑三年以內。一旦背了罪名,他就會被警校開除,將來就不可能當警察。不當警察,就沒辦法調查白川案,就不能親手抓住連環殺人犯。想到媽媽臨死前的微笑,夏木最終下定了決心,隱瞞一切。夏木放下姥爺的屍體,鞠了個躬,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走到了奄奄一息的盜獵分子面前。對方還在發出含混而意義不明的聲音,也許是在求他放過他,但夏木卻已經心冷如鐵。他將他拖到山坡上,推了下去,然後將獵槍上的指紋擦拭乾淨,塞到了姥爺的手裏,製造了一個姥爺跟盜獵分子發生搏鬥,開槍反擊,後又被盜獵分子殺害的假象。
佈置完一切後,夏木返回了巡林站,清理了自己曾經出現在此的痕跡,離開了林場。
大雨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直到夏木坐上返回警校的長途汽車,仍舊在下。大巴車在雨幕中穿行,離開新安市一百多公里的時候,天突然放晴了。陽光透過玻璃窗上的水滴,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夏木把手貼在玻璃上,就像抓住了一道彩虹,他知道那是姥爺在跟他說話,姥爺原諒了他不辭而別,希望他能繼續自己的計劃。而那時,警方纔剛剛趕到林場,圍繞夏援朝和盜獵分子的屍體以及案發現場周圍的幾棵樹,拉起了警戒帶。
“菜燉好了,酒也備好了,你餓壞了吧,”老周推開了門,喊了夏木一聲。
夏木正在地上鋪睡袋,老周想過來幫忙,但夏木拒絕了。這是一個儀式。2001年,姥爺把他接回林場的時候,護林站的條件還十分簡陋,只有一間木屋,木屋裏放着一張單人牀,以及姥爺的所有生活用品。爲了安頓夏木,姥爺跟管理處申請,蓋了一間新的木屋。九月中旬開工,十月底完工。一個多月裏,夏木每天都會撐開睡袋,躺在姥爺單人牀旁邊入睡。夢裏,他聞到了刨花,墨線,清漆,鐵釘,以及泥土的味道。那是一種讓他感到安心的味道,鋪在木牀邊的睡袋令他回憶起童年的美好時光,他想親手完成。木屋落成後,林場下了一場雪,他和姥爺站在散發着清香的松木味的廊檐下,第一次說起了自己將來想做什麼。
“你想報仇?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得先找到兇手,”姥爺意味深長道。
“我想好了,先考上警校,當了警察我就能調查這起案子,才能找到兇手。”
夏木離開白川后的第三天,冷小兵獨自去了一趟市醫院,看望沈雨。病房裏,兩個護士正在勸說沈雨,多住幾天院,反正醫院都會報銷。沈雨卻笑着搖了搖頭,辦理了出院手續。冷小兵進門的時候,沈雨剛剛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