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0 (第3/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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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休息了一整天,還帶了一根手杖支撐身體。距離與時間的幻像……天空中,階梯的攀升逐漸加快,因爲在這道天梯上,一旦起步,行進的速度就不遵循簡單的算術級數。我在這兒,我在那兒,在雙肩忘卻加尼隆手掌的觸感前,我已經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如果我專注地凝視階梯的任何部分,它都會失去閃耀的實在感,就像一片半透明的棱鏡,我可以看到下方遙遠的海洋……我失去了時間感,儘管事後再看,這段時間似乎不會太長……我離海面很遠,而水面下同樣遙遠的地方,芮瑪的輪廓出現在我右側的深海中,晶瑩閃耀,扭曲不明。
我想起茉伊,不知她命運如何。如果安珀隕落,我們的深水孿城又會怎樣?鏡中之影是否能夠保持完整?或許芮瑪的磚石骨架也同樣會被抽走搖散,象骰子一樣被丟在曾有安珀艦隊飛躍的海溝中?這片讓凡人溺斃,爲科溫厭惡的海洋,沒有答案。只有我的側腹在隱隱作痛。
就像一個人經過克威爾山面海的前山長梯進入安珀那樣,我走到階梯盡頭,進入了幻影之城。
我倚着欄杆,俯瞰世界。
黑路綿延向南。在夜裏,我看不到它。但這沒有關係。我已經知道它的去向,或者說,布蘭德所說的去向。他這一生撒謊的理由似乎都已經用盡了,所以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這條黑路穿越了一切。
從安珀的光輝,以及周圍影子那充滿力量和潔淨光芒的壯觀美景出發;穿過通向四面八方的逐漸變暗的殘影;在遠處,穿過扭曲的大陸;更遠處,穿過只有在醉酒、癲狂,或是病態夢魘中才能見到的地方;再往遠,穿過我的駐足之處……我的駐足之處……
如何用簡單的語言表述一件不簡單的事?我猜必須從唯我論講起——這個概念是說,萬物皆虛妄,唯我是真。或者說,除了自己的存在和體驗,我們無法真正感知到任何事。任何能想象出的事物,我都可以在影子中的某處找到。我們都有這個能力。但這一點,老實說,並未超越自我的界限。有件事也許會引發爭論,實際上也是如此,幾乎所有人都參與了這種論戰。主題如下:我們去過的影子是由我們自己的心智造就,只有我們是真實存在的,我們穿行的世界只是我們心中願望的投影……無論這種爭論的意義何在,它都有助於解釋我的族人對待安珀之外的人、地、事的態度。就是說,我們是玩具匠,而他們則是玩物——必須承認,有時是危險的生靈,但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我們是暴躁的管理者,我們也是這樣對待彼此。儘管在面對起源論的問題時,唯我論會產生一點點尷尬,但你可以拒絕承認這種問題的合理性,從而簡單地迴避這種尷尬。長期以來,我觀察到,在引導自身行爲方面,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幾乎完全是實效至上,不理會理論。幾乎都是……
然而……然而在這幅圖景中,還有一個令人不安的因素。有個地方,影子在那裏會變得瘋狂……當你有意識地將自己推過一層又一層的影子,每走一步都主動拋掉一分理性,你最終將到達一個瘋狂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會說,是希望洞悉自身,或是一場新的遊戲……總之當你到了那裏,像我們所有人都曾經歷的一樣,你會發現自己到達了影子的極限,或是自身的終點——我們一直認爲這兩者是一個意思。但,現在……
現在我知道它並非如此,此刻我站在這兒,等待着,在混沌的宮廷以外,告訴你它是什麼。我知道它並非如此。是夜,在提爾-納・諾格斯,我已然心知肚明。其實我早已知曉,早在洛琳黑環中與羊人戰鬥時,早在我逃出安珀地牢,住在卡巴燈塔時,早在我俯瞰伽納斯廢土時……我早知它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