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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鬼地方的盡是些沒用的東西!你倒是快乾活啊!”這話顯然是說給傑克聽的。接着,又加上一句,爲了能讓這些瘋狂舉動更圓滿地完成。“要是你不把碗刷乾淨,今兒就甭想活了!”
另一個洗碗工、也就是那個人類男孩,大聲喊了幾句,大概是想提醒廚師注意傑克,可後者壓根兒沒正眼瞧他一眼。看起來,廚師相信,這個剛剛殺了他的幫手的傑克就得義不容辭地頂替貓頭人的位置,並且甚感榮耀地投入工作。
傑克抄起另一隻飛盤甩出去,再一次命中要害,結果了那頭多嘴多舌的疣豬。噴出來的鮮血大概有一加侖之多,全部流入它生前攪動不停的大爐裏,可怕的嗞嗞聲更響了些,血肉燒焦的煳味也更濃了,令人越發毛骨悚然。疣豬的腦袋歪向了左邊,但仍然掛在脖子上,接着,又向後歪去,但還是沒有掉下來。這東西——大約有七英尺高——跌跌沖沖地向左搖晃了幾步,最後一把抱住了那隻滴着油的死豬。半連在脖子上的腦袋又往下掉了一點,現在完全平躺在疣豬主廚先生的右肩膀上,一隻眼睛向上翻着,可怖地凝視着蒸汽繚繞中的熒光燈管。高熱一下子就烤煳了廚子雙手的皮膚,沒過多久,那雙手就開始溶化。再然後,那東西便栽向敞開式的火堆,白袍子燒起來了。
傑克終於將視線從這場景中挪開了,剛好看到那個洗碗男孩正向他逼近,一隻手拿着屠刀,另一隻手還舉着把切肉刀。傑克從袋中抓起另一隻歐麗莎,卻沒有立刻拋出去,儘管腦海中有某種急迫的聲音要他趕緊、趕緊、快扔出武器呀,就像他曾經聽瑪格麗特·艾森哈特說的“深度理髮”那樣,給那混蛋致命一擊。“深度理髮”這個詞兒曾讓歐麗莎姐妹們笑痛了肚皮。但儘管他那麼迫切地想要拋出圓盤,終於還是頓住了手。
他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孩,刺眼的廚房燈光令蠟黃色的皮膚更加黯淡發灰。看起來,這小夥子嚇壞了,並且明顯營養不良。傑克警告性地抬了抬手裏的武器,對方果然停下了腳步。可那並不是因爲歐麗莎,而是,奧伊,站在傑克腳邊的貉獺。奧伊毛髮直豎,似乎個頭都因此膨脹了一倍,並且還呲着牙。
“你——”傑克剛想開口,連接廚房和餐廳的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低等人闖了進來。傑克毫不猶豫地拋出手中的武器。圓盤輕響一聲,眨眼之間飛越了蒸汽團湧、刺眼刺鼻的霧氣,精確地取下了闖入者的首級,血淋淋的切口剛好在喉結上方。掉了腦袋的屍體先是猛然歪向左邊,再是右邊,活像是個滑稽演員爲了接受觀衆們的鼓掌和喝彩而在舞臺上乖張地扭來擺去,最後,砰然倒地。
此時,傑克已經準備好了下一輪武器,兩隻手裏各抓着一隻圓盤,雙臂再次交叉在胸前,那正是艾森哈特所說的“交叉拋擲”。他還是看着洗碗男孩,後者也還是握着屠刀和切肉刀。沒什麼威脅了,傑克心想。他打算再試一次,並且,這一次能夠完整地說出他的問題了。“你會說英語嗎?”
“是哇。”男孩回答。他扔掉了屠刀,這樣他才能用被水浸泡得發紅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手勢:四分之一英寸那麼長。“可惜只會一點點。我來這裏以後才學的。”他又鬆開了另一隻手,切肉刀也落了地。
“你是從中世界來的嗎?”傑克問,“是,還是不是?”
他覺得這孩子實在不能算聰明(“小鬼不夠機靈”,艾默·錢伯斯一定會這樣冷嘲一句吧),但僅有的才智無論如何也夠讓他想家的吧;固然恐懼未減半分,傑克還是很確定:在洗碗男孩的眼底看到思鄉的憂傷一閃而過。“是哇,”那男孩說,“從剌德威格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