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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方開往貴州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正在飛快地奔馳着。張強戴着墨鏡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兩隻手緊緊地抓着方向盤。在他旁邊副駕駛的位置上放着一個公文包,裏面裝着他的新證件。五四手槍就別在他的腰裏。
後背上的怪臉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張強忍着疼痛開着車,墨鏡後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思索,張強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了。他和張勇兩個人十幾歲就混黑社會,雖然這麼多年一直是“白色”的身份,可是他骨子裏並不是沒有亡命徒的血。眼下這個迷局把他折磨的心力交瘁,張強骨子裏亡命徒的想法開始冒出來,不管是人是鬼,敢擋他的就統統幹掉。
張強的車在黃昏駛近了一個小縣城,此地距離X市已經將近兩千裏地,。隨便找了個賓館住了下來,他開始後悔了。經過了一天的思考,張強意識到自己這一趟出來太過於魯莽。這幾天來接連發生的怪事影響了他的思維,讓他只想逃。現在靜下來仔細想想,張強斷定這一系列怪事的背後一定有個什麼東西在操作。躺在賓館的牀上,他開始從頭仔細分析這幾天發生的事。首先是張勇的屍體突然出現,這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他在檢查屍體的時候雖然沒顧得上特別仔細,可以也可以斷定那是一具屍體無疑。何況事發以後從醫院出來,他到停屍房去的時候卻確確實實看到的是張勇的屍體,這是沒有錯的。可是屍體爲什麼能夠爆發起來咬人,他當然不會明白。只是聽說過有些人有祕術,可以控制屍體。湘西趕屍就是一例。可是活到這麼大,張強從來沒相信過這些是確有其事。就算到了現在,他冷靜下來之後也仍舊沒有完全相信。之後便是人面瘡。這三個瘡現在實實在在的就在他後背上。雖然他按照老中醫的方子塗了貝母粉現在已經不像開始的時候那麼鑽心的疼痛,可是仍舊讓他很痛苦。隨後便是出現在窗戶上的人影和牆上的怪臉。想了半天,除了相信有人想要對付他以外,張強生命也沒想明白。他擅長鑽營,擅長官場裏的爾虞我詐,擅長見風使舵在各種關係中游刃有餘。這些東西甚至在平時的工作中都能幫他推己及人分析案情和作案人的心理,但是這都是和人打交道,可是眼下他面對的到底是不是人,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牀頭櫃上的電話就響了。
張強一愣,心裏一下子揪了起來。心說完了完了,還真是陰魂不散。他已經從X市跑到了這裏,可是還是沒擺脫掉身邊的鬼影子,不然誰還會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賓館房間的電話?張強兩手撐着坐在牀上,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話,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伸手把電話拿起來。忽然,張強想到了身後的三張怪臉。不知怎麼的,一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裏閃過。也許這不散的陰魂根本不是追着自己來的這裏的,而是他把它們帶到這裏來的,因爲它們就在他的後背上。張強忽然覺得這個賓館的房間裏陰森森的,好像四周的牆上都有什麼東西在看着他一樣。好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不響了,張強站起身抓起外套,逃命似的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是晚上8點多,街道上的路燈剛剛亮起來。張強走在這個小縣城有點坑坑窪窪的馬路上,毫無目的。他的腰裏彆着手槍,可是這一點都沒有給他帶來安全感,現在的他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甘蔗汁,新鮮的甘蔗汁……”一陣叫賣聲傳入張強的耳朵。張強抬起頭,他正走到一個甘蔗汁攤子前面。賣甘蔗汁的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嘴脣薄薄的,鼻子有點翹,顯得俏皮可愛。“大哥,買杯甘蔗汁吧,清涼解渴的,還能消災辟邪呢。”小姑娘見到張強,熱情地招呼。她的後半句話吸引了張強。“消災辟邪?你這甘蔗汁還能消災辟邪?”
“是啊,我的甘蔗汁是用山裏純淨的山泉水調和成的,喝了以後能清心潤肺,辟邪消災”,小姑娘笑着,聲音好像百靈鳥。“好吧,給我來一杯。”張強掏出10塊錢來。不知道爲什麼,他相信了這個消災辟邪的甘蔗汁。小姑娘微微一笑,把一杯密封好了的甘蔗汁和一根吸管裝進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遞了過來。伸手接過錢,麻利地低頭找錢。“不用找了”,張強擺擺手,拎着裝着甘蔗汁的塑料袋走了。“謝謝大哥,以後常來啊”小姑娘銀鈴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常來?”張強苦笑了一下,要是這甘蔗汁真能消災辟邪,我長期買你的,喝一輩子。
在街上轉了一圈,時間已經過了9點了,張強纔回到賓館。他也意識到剛纔是自己嚇自己,甚至覺得自己被一通電話嚇得落荒而逃確實有些可笑。賓館房間裏的一切照舊,張強把甘蔗汁放到牀頭櫃上,進了廁所撒尿。尿剛撒到一半,屋裏的電話又響了。那聲音好像一道雷,把張強的半截尿也嚇了回去。張強心理默唸着放鬆放鬆,卻也終究沒有尿出來。他提起褲子走到牀前,猶豫了一下接起了電話。
“先生您好,我們是飛鳳按摩公司,請問您需要服務嗎?”一個清脆甜美的女聲在耳邊響了起來。張強長出了一口氣。這種賓館服務電話基本上是每個住過賓館的人都知道的必修步驟,自己由於這些天太過於緊張,竟然連這個都忘了,還被它嚇得跑到大街上瞎逛了半天,連撒個尿都沒撒痛快。張強忽然覺得很可笑,他很想大笑兩聲。於是他就笑了,但是不是大笑,只是嘿嘿地笑了兩聲。電話那頭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仍舊很有敬業精神地介紹着他們的服務,還有他們的按摩師是如何漂亮。張強此時心情暢快,突發奇想地應了電話,讓他們挑個漂亮的按摩師過來,他要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