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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利是個熱心人,扭轉身子,好像又要出去,對武英強笑笑問:“怎麼,有事?到我們技術組幹啥?我們技術組是可以隨便來的嗎?”
武英強略顯尷尬,馬上笑到:“倒點墨水,呵呵。”
“倒點墨水?先打借條。”徐利臉色笑容收起,正色道,“不打借條不給。”不過,只有幾秒鐘時間,他的手已經拿起來旁邊一桌上的圓體藍色墨水瓶,接過來武英強的蘸水鋼筆,呵呵笑,“真可以呢,這筆都成了啥了,黑七污爛的,快成了鋼管了,來來,小江,把你的水筆拿一根給爐前用吧,別不捨得。”
坐桌前的短髮齊耳,乾淨清秀的年輕女孩,嘴角一笑,像會動的一隻水餃的一個花邊。武英強是這麼想的。他心裏滾過一圈波紋,似乎連自己也能看見。武英強頓時靦腆地傻笑,不知該說啥好。他沒有和女孩接觸過,甚至連技校班裏僅有的幾個女孩也沒怎麼說過話。齊耳清秀女孩顯然也是剛來的,有些不自然,但馬上大方地微微一笑:“哎呀,我這支蘸水筆多好用呢,嗨,拿去吧,支援一線,義不容辭。”
“呵,有點忍痛割愛啊。”徐利調侃。技術組其他幾個人都笑了。武英強的臉有點發燒,只會笑,接過由徐利遞過來的一支木頭杆金屬筆尖的蘸水筆,一時有些呆板,徐利推他一下,笑到:“快去吧,該取樣子了。”
武英強忘了想和徐利說的話。他腦子有點發木。但他回爐前的步子很輕快。
爐前正爐火通明,大劉把帽子上灰黑的眼鏡猛地翻起去,半張臉被橘黃色的爐火光映成雕塑,像舞臺上的一束聚焦光,照在一個光輝形象的側面,那麼傲然挺立,讓人覺得不禁倏然想笑。但郭國柱沒笑,他盯着大劉手裏的長柄鐵勺子。長柄鐵勺子已經再一次伸探進橘黃色的爐膛,武英強湊過來,他好像第一次被大劉舀鋼水的動作吸引了。大劉沒像大家那樣,先把鋼勺擔在爐門的一個橫樑上,再推進鋼水,他幾乎是一隻手只握着長柄頭上的手環,然後,擔梁,伸進,探深,尤其是探深,像盛夏裏,爐前擺放的那口綠豆湯桶,沒有誰不是使勁挖撈着,挖撈桶底的綠豆。大劉把舀勺子深深地扎進入,勺子頭在他高高舉起來的手手裏豎立起來,接下來的動作是,一步向前,右臂向下,像紮下去的長矛。他一聲不吭,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喳喳呼呼,把一勺像月亮的鋼水端了出來。鋼模子就在他兩步之遙,平穩的長柄,伸向鋼模,像倒進一個月餅模子,鋼水像粘稠的糖稀,緩緩傾入鋼模。眼前大劉的動作,讓武英強心裏一動,想起來一篇中學時候的古文,好像叫“買油翁”。真是功夫啊。他湊到郭國柱跟前,低聲說:“真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