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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和於文騎車到了享堂宿舍區時,正是掌燈做飯時間。
“在哪兒呢?他家,大晚上的的,不行算了哇。”於文嘟囔。
“都到了這了,算了哇?走,都到了家門口了,還說這話了。”大劉不滿地瞪眼。於文就這點不起山,窩囊格撮,笨蛋一個。大劉這麼說着,實際上他也有點發怵。從來沒到過領導家,第一次去,而且是喫飯時間,心裏總有點卻拎拎的。
大工廠宿舍區的傍晚或者傍晚的這個地方,是一個溫馨舒服,令人迷戀的地方,也是一天忙碌下來的工廠職工最愜意的時候。大劉和於文站着的地方,正好是俱樂部。俱樂部首先是個大建築,外形有點洋氣,據說是五十年代按照蘇聯的圖紙設計的。身後是寬寬的臺階,寬到了讓人總是聯想這裏不是劇場,而是市中心廣場觀禮臺或者體育場的水泥臺階。裏面有舞臺,有大銀幕,電影和舞臺演出統統可在這裏看到。大劉和於文的家不在享堂宿舍區,但他們隔三差五總要到俱樂部看看電影或者演出。電影票大都是工會發的。除了個別,比如搞個對象呀,去俱樂部看個熱鬧呀,看看那些長得好看的女孩呀,那時才自己買票。
他倆正地盹猶豫,想打聽一下四幢樓在哪兒,過來兩個上年紀的老人,就那麼站在他們兩步之遠處不走了。一個手裏拄着一根棍子,不像柺杖,說:“唉,人家現在改革開放呀,好像還要搞車間獨立覈算,而且工資這次要大漲呀,咱們這茬茬,雖然都是六級七級八級,可是,唉,退休了趕不上了,工資也不動了。連老廠長都退休了,咱們算個啥?”黑糊糊的看不清面容。另一個說:“唉,那誰當廠長呀?唉,明天車間領雞蛋了麼?”
“唉,新廠長?前半年就定了哇,好像是個知識分子。咱們這些老人,一退休,啥也不知道了,成了聾子了。現在可不像咱們那時候了,俺們單元的老工人,三四個月就沒了四個,娃娃們現在可忙了。唉,哪天,三個血管就堵住了兩個,堵了算了,受那洋罪幹啥呀!堵堵去哇———唉,咱們這把把老人,都沒用了。一想起來這些,就不舒服。”
也許是說到了癢癢處,兩個老人開始長吁短嘆,剛嘆了兩口,其中一人就說:“唉,人家不是現在有句話麼,叫甚來?時代不同了,要跟上時代步伐。咱們也不能看不慣。”
另一個馬上道:“就是就是,人都得老,不老的話,娃娃們咋能長大了?啊?你說了?”
“嗯?就是呀。說到娃娃們了,你家二子復員回來,分配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