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帝國的荷爾蒙時代 (第5/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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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事件中,朱厚照的表現可以說是毫無羞恥之心。文官集團實在無法忍受皇帝一再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無法忍受皇帝公然蔑視立國之本的那套道德規範。很多時候,文官們對於正德皇帝的荒誕之舉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幕幕活鬧劇就這樣沒完沒了地在他們眼前上演,顛覆了這些讀書人對於人倫綱常的認識。正德皇帝所做的很多事情在今天看來也無比瘋狂。如果馬昂之妹真將豹房變成自己的產房,那麼對於帝國權力中樞來說,都將是莫大的羞辱。
文官們紛紛上疏要求正德皇帝誅殺馬昂兄妹以平息朝堂內外如火烹油的言論。朝臣們此時已經強烈地預感到立嗣的緊迫性。按照正德皇帝這種瘋狂的玩法,帝國若再不立儲,將來的皇位繼任者是不是純粹的皇室血脈都很難說。內閣大臣帶領羣臣紛紛上疏,要求明武宗儘快立嗣,以安天下人心。
由立嗣引發的權力衝突不斷升級,君臣關係也日趨緊張。其實整個事件從始至終,都是文官集團在那裏唱獨角戲。正德皇帝始終是一副“你們說你們的,我玩我的”的態度。處於青春逆反期的孩子,就算你是爲了他好,他也不領你的情;你說得越多,往往越會起反作用。朱厚照按照自己的意願,對文官集團的勸諫採取不反對不表態的原則,一概不予理睬。文官集團在這裏有一個認識上的誤區,那就是他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以爲自己已經擁有挑戰皇權的實力。但是皇權的獨尊性和排他性從一開始就決定了這場博弈的輸贏。選定儲君的權力始終不曾旁落,一直在皇帝的手裏緊緊地攥着。
沒有皇帝的許可,無論多麼完美的建議都是紙上談兵。正德皇帝再一次利用皇權挑戰確立儲位的規範制度,惡性膨脹的皇權又一次取得全面的勝利。文官們要求確立皇儲不排除有滿足個人權力慾望的私心,但更多的還是爲了帝國的長治久安。難道對於正德皇帝來說,除了醉生夢死的極樂生活,他就真的別無所求嗎?
正德皇帝在豹房、宣府折騰得雞犬不寧的時候,他手中的權力並沒有因此而旁落於他人,這也是大明帝國權力運行的神奇所在。朱厚照雖然平日裏不入大內,但是他在玩樂之餘也會上朝聽政,批閱奏章,對帝國的重大事件做出決斷。就算他玩性大發不願意上朝,還是會通過司禮監來傳達自己的聖旨,然後交由內閣去執行。也正因爲如此,司禮監宦官逐漸把持了批紅權。
即使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正德皇帝離開紫禁城,遠居宣府,他也不忘做出特別的強調:大臣不許前來,但奏章必須送到宣府,至於自己批覆不批覆則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說,朱厚照在當政期間雖然幹下許多荒唐的事情,但是對於權力的把握卻沒有絲毫的馬虎,反而將權柄越抓越牢。
在文官中間有一個人,正德皇帝對其有着特殊的感情,此人就是內閣首輔楊廷和。
正德九年(1514年),楊廷和的父親去世,請求回鄉丁憂(守孝)。讓人感到不解的是,崇尚自由的明武宗竟然捨不得放人。楊廷和是朱厚照的老師,兩人之間保持着一種特殊的關係。既有一份情感上的尊重,也有一份來自君臣之間的碰撞。作爲皇帝的老師,通常會在年幼皇帝的生命中扮演着雙重角色,即精神導師和事業上的助手。所以在楊廷和離開後的很長時間裏,每當朱厚照遇到工作上的難題,他都會嘆息一聲:“如果楊先生在身邊就好了。”
楊廷和回鄉守孝三年,朱厚照也因此失去了最後一道精神枷鎖,更加肆無忌憚。隨着年齡的增長,小男人終究會變成大男人,而每個男人都會在青春年少時懷揣着一個縱橫四海的夢想。在與豹房裏的野獸戲耍了一段時間後,正德皇帝有了更爲遠大的理想。手握天下權柄,又怎能滿足於京師彈丸之地?爲了尋求更大的刺激,正德皇帝開始玩起了御駕親征的遊戲。這種想法起源於他所寵幸的“義子”江彬。打過幾天仗的江彬經常在正德皇帝面前吹牛:“想當年,我在戰場上是如何地威風八面。”
在江彬英雄事蹟的感召之下,皇帝對領兵打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爲實現自己“聖鬥士”的光榮夢想,他下詔將遼東、宣府、大同和延綏四鎮的邊兵都調集到京城,然後由江彬統一指揮操練,號稱“外四家軍”。同時,朱厚照又將各鎮領兵的武官收爲義子,賜以國姓“朱”。似乎覺得還不夠過癮,他又把內宮的宦官也組織起來,教他們練習騎馬射箭,編成一個大營,稱爲“中軍”,並親自擔任指揮。有了軍隊,好戰的皇帝更加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