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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好。沒有風,沒有云,紅彤彤的太陽在大漠的盡頭一點點下墜,將人和馬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才離開陽關半天,王洵就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選這樣一條路了。雖然從輿圖上看,走陽關,經蒲昌海前往疏勒,路程要比北出玉門,走眼下商旅們常用的伊吾道短了數百里,但輿圖上卻沒說,商旅們爲何舍近而求遠。
腳下的路根本不能叫做路,深深淺淺的沙窩子,讓人和馬每前進一步,都要耗費比先前雙倍的力氣。數不清的沙丘連綿起伏,剛剛爬過一個,第二個又擋在人面前。大部分沙丘都是孿生兄弟,一樣形狀,一樣顏色,連表面的紋路都別無二至。如果不是在沙丘之間一直能看到前人趕着駝隊留下的腳印,大夥幾乎要懷疑自己一直在原地繞圈。那樣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活活渴死,風乾,變成一具具殭屍。
比疲憊更難捱的事情,是寂寞。一百飛龍禁衛,三百民壯,放在中原任何一座城市中,都是熱熱鬧鬧一大堆。可走在無邊無際的黃沙上,就變成了一串小螞蟻。爬動,爬動,慢慢向前爬動,幾個時辰下來,印象中早該被甩在身後的廢棄烽火臺,卻依舊近在咫尺。大聲喊叫,聽不見任何迴音。引吭高歌,得不到任何關注。偶爾看見一個熱鬧的村寨,蒙着面紗的異族少女沖人輕輕招手,快步趕過去,卻只能看到無盡黃沙。少女、村寨、水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追了,那是鬼市。”嚮導老嶽見多識廣,攔住站在沙丘上瞠目結舌的衆人,低聲提醒。
“分明是蜃景!你又滿嘴跑舌頭!”方子陵還記恨着昨天被對方嚇到的仇,瞪了老嶽一眼,毫不客氣地戳穿。所謂海市蜃樓,傳說中都是巨蜃吐氣所凝。他所讀過爲數不多的幾本書中,恰恰有相關描述。
“我的軍爺唉!這裏連個河溝都沒有,哪來的巨蜃啊?”嚮導老嶽搖搖頭,拖長了聲音反問。“鬼市就是鬼市。屈死的冤魂出來買東西的地方。當年侯君集大將軍西征高昌,抓了一百二十萬俘虜,回來時帶了糧食不夠喫,一狠心,就把俘虜全活埋在了沙漠裏。”
“淨胡說。活埋一百二十萬人,得派多少士卒挖坑?況且大太陽底下,鬼怎麼敢出來!”聽嚮導說得活靈活現,夥長老周也加入了聊天隊伍。嘴裏反駁着前者的話,手卻在不知不覺間拉緊了自己的衣領。
冷。沒有風,但寒氣卻輕而易舉地吹透了中間夾了絲綿的外袍。透過皮膚、肌肉、骨頭,一直滲進人的心窩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