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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會的生母名叫張菖蒲,太原茲氏人,年少喪父母,作了鍾繇的小妻。雖然鍾會稱其“世長吏二千石”即使爲真,但也應當在漢末親族流離否則不會淪爲人奴。沒有孃家的勢力想要在侯門中立足談何容易?然而就是這個出身卑賤的張夫人,最後卻堂堂正正以妾之身受封成侯命婦,母憑子貴可見一斑。其膽略識度更令人歎服,無怪乎有子鍾會如此精練拔俊。
據鍾會所撰《母夫人張氏傳》言,張夫人死於甘露二年,享年五十九歲,而鍾會自己生於黃初六年,則張夫人三十一歲時生下鍾會。當時鍾繇的正妻應當是孫夫人。這位孫夫人後來被出,鍾會因而在傳中將其貶斥爲妾,稱“貴妾孫氏,攝嫡專家”,然而種種跡象表明她應當是鍾繇的正妻無疑問(這點在後面論述)。
對於孫夫人的評價,鍾會的說法是“孫氏辨博有智巧,言足以飾非文過”,因此在見到張氏得寵得寵後,因爲心中忌憚她的賢明,就在鍾老爹面前多次讒毀張氏,到了無所不至的地步。而張氏這邊的情況則是“修身正行,非禮不動”,因此博得了鍾家門內上下的好感。孫夫人百般讒言而不能傷害到張夫人的地位不能不說和平時打下了良好人緣基礎有莫大關係。
黃初五年或六年,張氏懷上了鍾會。原本孫夫人居嫡,張氏無論生男生女都不應對其地位有所影響,不過實際情通常會更加複雜。從之前孫夫人多次讒毀張氏的情況來看,鍾家後院的奪嫡之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其中複雜因由恐怕也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總之孫人夫認爲張氏生下鍾會就會嚴重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於是他就在張夫人的食物裏下了毒藥。注意是毒藥而不僅僅是墮胎藥,看樣子是想把母子兩都弄死,也就是說目標很可能不是小孩而是大人,想僞造出因爲生孩子時出現事故死的假象,當然也可能母子都有。
但是這件事情被張氏察覺,及時吐了出來,不過還是昏迷了好幾天。有人勸她不如告訴鍾老爹,她卻說了“嫡庶相害,破家危國,古今以爲鑑誡。假如公信我,衆誰能明其事?”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不過最後那句“彼以心度我,謂我必言,固將先我,事由彼發,固不快耶!”可見至少她也不是真正的虛懷若谷。孫夫人不出所料地跑去搶先向鍾老爹辯明自己爲鍾家着想希望張氏生個兒子,所以將“得男藥”放在張氏的食物裏,並聲稱張氏誣陷自己毒害她。或許孫夫人如果什麼都不說,鍾繇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將嫌疑人鎖定,她這麼一說反而成了破案的線索。鍾老爹不愧是法官出身長年接觸疑難案件,一下就聽出破綻,於是把相關下人抓來訊問,事實真相自然很快就給問出來了。
這件事情之後,鍾繇決定將孫氏趕走,可這樣還是鬧起了不小的風波。《魏氏春秋》載:“會母見寵於繇,繇爲之出其夫人。卞太后以爲言,文帝詔繇復之。繇恚憤,將引鴆,弗獲,餐椒致噤,帝乃止。”事情能夠鬧到太后和皇帝親自調停,不知這位孫夫人究竟是何等的家世,否則的話還真不愧於鍾會那句“辨博有智巧”的品藻。不過最終在鍾老爹的堅持下,孫夫人還是被趕走了。只是或許鍾家作爲世族嚴格遵守着“無以妾爲妻”的義理,張氏並沒有因此憑寵被立爲正嫡,而是另娶了賈氏爲妻。
至此,鍾家的這場閨闈之爭也算是告一段落,至於後來的鐘毓爲出母服的事情則是後話了。圍繞着這一風波,衍生出幾個或許對絕大部分人都不太有意義的問題,僅僅只是個人的好奇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