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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鴻含笑看了衆弟子一眼,見人人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而崔儉玄卻面色發黑,他便似笑非笑地問道:“學而考問,也是應有之義,不過,爾等也不要拿這些嚴規去嚇人。十一郎不用擔心,求學只在勤勉踏實用功,至於真正學得多少,各人各有不同,我還不至於以此衡量進益。盧門弟子多有喜好,你也大可擇選自己的喜好來學,我一個人雖不能通曉百科,但盧氏草堂既然有這許多人,自可博採衆長。”
此話一出,杜士儀見崔儉玄眼睛一亮,低頭沉吟了起來,他立時上前一步長身一揖道:“盧師,弟子想學律法和史籍,以及試賦。另外,因爲年前一場大病過後,少時所覽羣書,如此前所說的那眼科醫書還記得,其餘所失頗多,所以,弟子懇請能夠抄錄盧師所藏的各種書籍。”
崔儉玄正發愁自己該學什麼是好,一聽杜士儀提出要學律法史籍,他連後頭的話都沒來得及聽完,立刻想也不想地說道:“我也和杜十九一樣!”話音剛落,他便聽到杜士儀說要學試賦,還要抄書,這一驚之下連忙又添了一句,“不過試賦和抄書就算了,弟子學不來詩賦,也沒有那份坐性。”
“好,那便依你二人。”
盧鴻答應得爽快,而其他人聽到杜士儀提出要抄書,這會兒都沒有初從柳惜明那兒聽說其江郎才盡傳聞時的事不關己,或是單單嗟嘆一聲就丟在腦後了,無不感同身受,上前主動出借隨身攜帶的各類典籍。面對這些善意,杜士儀自然團團一揖連聲謝過,待要辭謝出去時,他猛然之間記起最要緊的一件事,慌忙又轉身對盧鴻深深行禮道:“盧師,弟子另有一事稟報。弟子是舍妹送來嵩山求醫的,能夠痊癒也是她一片誠心。如今樊川家中只餘一二老僕,並無其他親人,而舍妹一介女流,若仍然單身留在峻極峯下草屋,弟子實在是不放心。”
“此事司馬道兄來時,也曾經提過。不過男女有別,況且此地求學之人實在太多,容留你那妹妹在此,若有紕漏卻不好說。”
見盧鴻正蹙眉沉吟,崔儉玄便開口說道:“杜十九,這事情要說也不難。峻極峯下的草屋到這兒不算太遠,我留兩個從者在那兒照應,再加上你那兒原就有一婢一僕,大可應付得過來。我再讓我那七叔常常派人過去看看,嵩陽觀那邊也可以請託一下,再說你也可以隔三差五回去嘛!”
說完他才醒悟到自己竟是代替師長做了決定,連忙訕訕地說道:“還請盧師能夠允准,隔個十數日給杜十九一日假,讓他能回去瞧瞧他家十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