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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月考,對於盧鴻的入室弟子來說,都是一場考驗。
儘管盧氏草堂如今已經有近百聽講的學子,但大多數人都是通不過盧氏三考,也拿不到那些大儒名士的薦書,於是只能附廬聽講,聽憑自由來去,並沒有參加月考的資格。而夠資格參加月考的人,每到最後幾天就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預備了起來,因爲每個月的考問都是盧鴻親自出題,人人的卷子都根據各人選擇的課業而不盡相同,若要想作弊,那不但丟臉,而且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因爲如此,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月考了,但崔儉玄還是死活拖着杜士儀熬了兩個通宵,當最後好容易答完了,眼巴巴看着大師兄笑吟吟把卷子收上去的時候,眼圈發黑的他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個呵欠,隨即才精疲力竭地往後一仰,叫苦連天地抱怨道:“除了試賦,咱們既然都是學得一樣,爲什麼非得兩份不同卷子,盧師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嘛!真是的,天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把那些書啃完……”
仰天躺着的他見杜士儀站起身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卻不像自己這樣疲憊,他不禁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又掃了一眼那些書案上摞起老高的線裝書,倒吸一口涼氣說道:“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精神,這幾個月你算算你抄了多少書?要聽講,要定期交課業書卷,要爬山,要回去看十三娘,還要月考,這時間你居然夠用!你小子還任由那個柳惜明在外頭傳揚你江郎才盡,你這是……這是……”
聽到崔儉玄一下子卡了殼,分明找不出準確的形容詞,杜士儀便笑眯眯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是扮豬喫老虎?”
“對,沒錯,就是這意思!扮豬喫老虎……這形容真是妙絕!”崔儉玄立時在身下坐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結果卻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掌生疼,一面倒吸涼氣揉着手掌,一面沒好氣地說道,“我就說,你肯定沒安好心!”
“我都是做不出詩來的人了,當然是江郎才盡!”
杜士儀沒理會崔儉玄的白眼,走到書案邊上翻開那一本本抄錄好又親手裝訂的線裝書,心裏頗有一番說不出的成就感。自從送走公孫大娘之後,他除卻隔三差五回去探望杜十三娘以及在草堂聽講,還有盧鴻單給他開的史籍小竈,便開始了閉門屋中坐,一心只抄書的日子,原因自然是他每抄一本書,就會原原本本記下一本書。現如今好幾個月過去了,從《春秋公羊傳》、《左傳》、《吳越春秋》、《史記》十數卷以及《永徽律疏》二十九卷,只從這滿屋子的手抄書就能看出他這些日子下的苦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