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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杜士儀直截了當地從腰間解下了那幾乎從不離身的銅牌,儘管崔儉玄已經眼熱好久了,可此時此刻他卻沒結,臉上反而氣咻咻的。倘若盧鴻是那種一味嚴格要求弟子的嚴師也就罷了,可盧鴻授課精到,待弟子寬和,平素也並不端師長的架子,甚至當他們這些親傳弟子聚在草廬之際,盧鴻還會和他們開開玩笑,平素起居身體亦是常常關心。因而,一想到自己要真的丟下杜士儀一個人去少林寺尋訪高人,必然辜負了盧師的期許,他終於忍不住一拳擂在了杜士儀那書桌上。
“杜十九,你究竟想怎樣!”
“不怎麼樣。冬日抄書辛苦,回頭你替我抄一部《漢書》如何?”
“你……”崔儉玄頓時爲之氣結。惡狠狠地盯着杜士儀看了好一會兒,他最終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我替你抄!”
見崔儉玄答應得痛快,杜士儀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恐怕崔儉玄還沒反應過來,只當《漢書》是他之前抄過的那些短書,若是他知道先頭盧望之從嵩陽觀回來是用了好幾匹馬方纔把這樣一部書裝箱馱進來,絕對不會答應得那麼爽快!想來這個聒噪的傢伙,回頭應該會消停很多了!
身在北地,臘月正是北風捲地白草折,一年中最冷的時節。盧氏草堂在懸練峯下,卻還算避風,透風的草屋經過秋日加固之後,平日倒也還捱得過去。然而此刻在風地裏,騎在馬上一路小跑,呼呼大風迎面捲來,即便杜士儀把胡袍的翻領拉起做了護領,依舊還是覺得渾身上下猶如凍僵了一般。更何況那些騎馬的記憶都是他從本主身上繼承得來的,初上馬疾馳還有些不穩當,如今絲毫不敢立時提速。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崔儉玄猶如放出籠子的小鳥,歡騰地四處亂竄,一會兒打馬把他撂得連影子都沒了,一會兒又從前頭打馬飛奔回轉了來,順便擠兌他兩句。
“杜十九,回頭你可得好好練練騎射!否則他日回了長安可要被人笑話的!”
“不用你說!”